所以在半途中我的脚崴了。
[真是,巫女你这家伙。]
男孩很麻烦的样子。
啊,真是对不起,在最重要的时刻拖了后腿,实际上我也有好好反省了,毕竟作为一个靠谱的成年人。
所以我必须要对这件事情负责。
我强撑着站起来,我估且还算是个男人吧,这种疼痛忍忍就过去了。
这样说着,刚走两步的我停了下来。
啊,不妙呀,真的好痛,这差不多相当在脚踝上塞了个炸弹,而且还是那种持续爆炸类型的。
脱下足袋后能发现鼓起了一个大包,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肿起来了。
哇哇,这么严重的吗?看起来得要好几天才能缓解。
所以说,这个萝莉身体真的很麻烦呀。
即便如此,路还是要走的。
就在我努力挣扎的时候,男孩朝我伸出手来。
[算了,我背你吧。]
[这怎么能行。]
[难道就看着你一瘸一拐的走路吗?!快上来吧——嗯,软弱巫女!]
啊咧,被冠上新的称呼了,不过也确实,这个身体确实比不了前世那样强劲有力。
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我慢慢爬上了他还算宽的背,然后被轻而易举地背了起来。
[什么嘛,巫女你这家伙比之前轻了呀。]
轻吗?
我对这半信半疑,毕竟我知道男孩是个很会逞强的人。
在走出森林的时候,耀眼的太阳光直直落下,将男孩头发染上金黄色的光泽,就像画中的精灵一样。
我在上面摸了摸,感受到一股炽热的触感,已经达到烫的程度了。
[喂,巫女,你别趁机摸我头呀。]
男孩的脑袋对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就像吸铁石一样。
虽然一直都有道歉,但就是忍不住啊。
已经完全丧失成年人的自制力了。
这么想,我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然后看到男孩脖子上全是汗水。
也是啊。
虽然有秋风吹拂,但在这个烈阳下加上背负我,不出汗才奇怪吧?
我用衣袖轻轻擦去他脖子处的汗水,然后努力地在他脖子上吹气。
希望能够有用吧。
[哈哈哈,巫女你干什么呀,好痒!]
啊呀,好像搞砸了——
在半途休息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我的脚已经好了,就像从未受伤一样。
这么短时间就好了吗?
不愧是发育期呀。
[唔——]
肩膀上传来了压迫感,转过头就看见男孩闭上眼睛靠在我的肩膀上,一副熟睡的模样。
毕竟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就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这么一想,我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汗水。
[嗯唔。]
唔呼呼,蹭起来了,果然还是小孩呀。
休息时间没有多少,在看见太阳快要移到正上空时候,我叫醒了男孩,然后用衣袖在他的嘴角处擦了擦。
[诶?]
刚睡醒的男孩是一副呆萌的样子。
[你刚才流口水了。]
我提醒了一句。
然后看到男孩神色连变,是个十分精彩的表情啊~
[好了,我们该走了哦。]
我拍了拍男孩的脑袋。
站起身走了两步后,男孩惊讶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你,你能走?]
[所以你是故意让我背的吗?!]
[唔——要不我背你怎么样?]
男孩立刻扭过头,用那种很别扭的声音。
[算了,我还不至于让你来背。]
[真的不用吗,你也很累吧,让我背也可以哦。]
[走啦,巫女!]
我们要去的地方地处偏僻,要不是有凛子奶奶简单画的地图,我们都不知道能走到哪儿去。
在快要接近的时候,我用狐狸面具把男孩的脸盖住。
虽然是在深山中,但是以防万一,被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刚一进入村庄,装扮奇怪的我们立刻吸引了所有路过人的目光。
一些人聚了过来。
[你们是谁?]
一个看起来颇有名望的人站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这么说。
看他的衣服就可以看出来了,是比较好的材料,已经快比得上我身上的巫女服了。
[我是附近神社的巫女,这是——唔——]
糟糕,不知道怎么介绍了。
[我是守护巫女大人的武士。]
[武,武士大人?]
那个人看起来吓了一大跳,特别是目光转到男孩挂在胸口的妖刀时,那用沾血布条包裹起来的样子就算是我都觉得吓人。
[两位大人来我们这个小地方是有什么事情吗?]
那其中是名过了四十岁的中年人,在这个村民普遍过不了五十岁的年代算是比较年长的。
被年长的人这样恭敬称呼还是有些不习惯呀。
只是正想回礼的时候,我被男孩扯住了衣服。
接着听他用很嚣张的声音说话。
[我等是奉神明大人的命令在你们这里散播神恩。]
[神,神明大人!]
[还不快快见礼,巫女大人可是奉着神喻而来,你们如此怠慢,不怕被神明降罪吗?]
[是,是——只是——]
中年人连连点头,就连和他一起过来的人态度似乎也变得恭敬了起来。
[不知大人是侍奉哪位神明大人,能否告知神社位于何处,我们好去参拜一下。]
虽然不知道男孩要干什么,但能引来客人参拜不是挺好的吗,能塞些钱就更好了。
只是在我给他们指明方向说明位置后,那些人的脸色变得怪异无比。
怎么说呢,好像是——很害怕?
甚至有几人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吹起了土。
[是我们冒犯了大人,求求不要怪罪我们啊!]
啊咧?
[巫女,他们看起来很怕你呀。]
[我也不知道啊。]
在我说出神社位置后,那个自称村中组头名为太郎的中年人就把我邀请进家里,整个人战战兢兢的。
那种敬畏的眼神就像看见什么尊贵之人一样。
我端起一杯水,浅喝了一口。
[哼,也无所谓,反正将这些庶民吓住就行。]
[为什么要吓他们?]
[——你不看看这里是哪,偏僻的村子诶,万一他们对我们有了坏心思怎么办?]
对哦,防人之心不可无,没想到我已经成为不合格的成年人了。
这么想有种莫名的沮丧感啊。
[那这次多亏你及时反应呀。]
我低头道谢。
[总之——先完成这件事情吧。]
名为太郎的人很快就带来几名相较于普通村民来说气度不凡的人过来。
正是尾田村其他几名组头和村长。
他们言语谨慎,不时试探,句句不离我们的身份。
还是不信任我们呀,我能看出来。
不过也是,如果那么容易相信别人也坐不到这种位置。
我开始扯起了神话故事,装作神神叨叨的模样糊弄过去,在神社看的书也不是白看的。
男孩则是正襟危坐,那种拦不住的贵族气质就算是我也能感受到,同时也让那几人表情凝重。
[那么就有劳大人为我尾田村请下神恩。]
白发苍苍村长在最后说出请求。
这应该是最后一场考验吧。
提起神乐铃在搭好的舞台上跳完神乐舞,让众人都感受到神明大人的气息后,我又获得了一笔钱。
没想到会有意外之喜。
虽然和上次除灵的酬劳比要少上许多,但也是可观的数字。
就是——
这些人一脸敬畏的样子,感觉就好像在收保护费?
[能问一下,你村子有叫玲奈的人吗?]
我问出了主要目的。
只是没有一个人知道,都是一副迷茫摇头的样子。
就算村长他们也是这样。
难道凛子奶奶记错了吗?
[你说玲奈婆婆?]
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柱着拐杖,说着让我们惊讶的话。
[玲奈婆婆在三十年前就去世了。]
[我曾经在她家讨过饭吃。]
[是个很可怜的人啊,哪怕逃到山上去也不愿意嫁给别人。]
[一直都在等待呀。]
[等待那个叫吾郎的人——]
老人的话依旧徘徊在我的耳边,我看着面前长满杂草的土包沉默不语。
[玲奈早就死了,巫女,我们该怎么办?]
男孩抱着妖刀。
[就这样把他放出来吗?]
[轰隆——]
闷雷声在上空炸响,晚霞被乌云逐渐遮挡,天色昏暗了下来。
黄昏了,同时要下雨了啊。
我眯起眼。
[玲奈在山上等了一生就为了见吾郎。]
[吾郎在森林里游荡就为了见玲奈。]
[所以,为什么不把他放出来呢?]
[就算是死讯,也比毫无消息要好。]
纸人撕裂。
[阁下是将在下——]
吾郎的身影从里面窜出来,那双温和的目光在扫过我们后直直看向土包。
点点雨水落到了我和男孩的脸上,打湿了我们的脸颊,同时也打湿了吾郎的脸颊。
不对,雨水穿透了他虚幻的身体,那个其实是他的泪水。
怨灵果然也会流泪呀。
那天晚上我没有看错。
[玲奈——玲奈。]
是带着悲腔的呢喃啊。
我前不久应该也是这样吧——
对着那散落一地的巫女服哭喊,最后捡起那一张纸,为了完成花子姐的期望活下去。
这种回忆还真是让人悲伤呀。
[巫女——]
男孩应该也是想到了不开心的回忆吧。
表情难过起来了。
不行哦,哪怕过往再怎么难受,也得开心地生活下去。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好了,好了。]
然后——男孩胸口挂的妖刀忽然抖动了起来。
这是——要干什么?
我伸手一拔,一抹银白刀光从其中射出,在那个山包上、吾郎的身前,映照出一道正缓缓睁开眼睛的女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