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龙之梦

拂晓与暗夜的边界,朦胧的晨曦白光洒下,映照出的是谁的迷茫之梦……

小黛茜以小狗甩毛式快速摇头摆尾晃脑袋,尽量让头脑清醒了一些之后,迷茫不安的东张东张再西望西望,试图从在这空旷诡异的怪诞空间中,找寻一点自己熟悉世界的景物……

“黛茜……”

“呜诶?!”

而就在这时候,小黛茜居然突然在自己的斜后方,听到了那清冷凛然的御姐嗓音,正是薇奥拉那无比熟悉的轻声呼唤。

“薇奥拉?!是你咩?!”

小黛茜惊呆迷惑的猛然回头,却看到身后迷茫一片的白色空间中什么都没有……不,就算自己回头,那原本什么都没有的白色空间背景中,出现了一个远远的黑色小点,就仿佛出现在自己视线尽头的遥远虚空之上。

进而,随着一阵阵响彻整个纯白世界的、层叠刺耳的邪恶狂笑,那个黑点仿若无限膨胀的噩梦一般急速扩张浸染开来,带着其中涌出的无数张扭曲的大嘴和眼睛以及无穷的黑暗,铺天盖地的占据整个视野,仿佛要将相比之下无比渺小的小黛茜,连同整个白色世界一并吞噬。

“这难道是什么虚幻的梦魇之怪?!而这里是这种怪物栖息的虚幻空间,刚才它是伪装成薇奥拉的声音向我搭话,只要我一回头应答,它就可以侵蚀这个空间的来袭击我了?!”

薇奥拉以前好像就讲过类似的传说……

小黛茜才刚惊讶慌乱的绷紧小身躯,一双小爪握拳挡在胸前,打算跟这莫名出现的超现实怪物来一场高阶种族之间的惊天对决。

可是……

带着无数怪异的眼睛和大嘴之影、无限扩展的诡异黑暗和周围的白色空间浸染融合之后,居然恰好中和成了灰蒙蒙一片的熟悉灰色,搭配上那些杂乱混沌分布其间的尖牙怪嘴和灰色眼睛的怪眼,果然还是跟薇奥拉变成大龙原型的时候的体表结构太过相似……

或者该说是,这太有她的风格了?就算是模仿她声音出现的怪物,也不至于连出场背景也变成了她这邪龙主题的形象,还有就是刚才那层层叠叠的诡异狂笑声,也正像是她在大龙姿态下,全身多个怪嘴一起说话或大笑时候发出的叠声效果音……

“黛茜……黛茜……你醒醒……” 不对,这本来就是梦境之中,现在要你停留在这个状态,反倒应该说,而果然不出所料的,这是故意的灰色邪龙风格背景空间下,仿佛从地面上掏开一个大洞、冒头钻出的鼹鼠一样从那边虚空中冒出上半身的,正是薇奥拉那乌黑长发,胜雪肌肤,婀娜娇躯只有泳装般的少量鳞片遮羞的龙御姐倩影,一如既往的说着有些熟悉又莫名中二的呼唤话语,摇着灰鳞大龙尾巴,从那边完全爬了出来。

“薇奥拉?薇奥拉!是你没错吧?!真的真的是你吧?!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黛茜这边基本确定了那莫名闯入这诡异空间的是薇奥拉,而不是什么传说中的梦魇怪物,松了一口气放心加上为其出现而迷惑惊异之余,也突然感到有些窘迫尴尬,小脸发烧。

毕竟,自己刚才还煞有介事的把对方当成了入侵诡异空间的神秘怪物,还设想着准备进行高次元大战什么的……真是想想就不好意西!都怪薇奥拉平时言行举止太中二,自己这思路动不动就跑偏到神奇的地方的性子,也肯定都是受了她的影响……不对,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

“呜哦!既然是薇奥拉,总之先让我抱抱!呜哦哦哦!”

小黛茜头脑风暴的左思右想片刻,到头来却关注到了最不是重点的问题,然后像是怕被抛弃的小狗一般,爪忙脚乱的跌跌撞撞跑过去,毫不多想的一个飞扑,以穿着毛绒兽皮衣裙的小身躯,又上去就给薇奥拉来了个肚毛埋脸攻击,进而抱住她,扑得跟她一同滚倒在地。

“薇奥拉!薇奥拉!薇奥拉!”

“黛茜?怎么了?怎么了?”

“薇奥拉薇奥拉薇奥拉薇奥拉薇奥拉奥拉奥拉奥拉!”

“嗷呜?怎么喊到最后好像变成奇怪的玩梗了?这一点暂且不论,喊我这么多次,到底怎么了?”

“呜,嗯,没怎么,没怎么!就是想多喊喊你!”

小黛茜就这样抱着薇奥拉,在这虽然有类似地面一般的触感,却都不知道是否真的有地面存在的诡秘空间中相拥打滚,一同滚来滚去的撒欢,将毛茸茸的小脑袋顶在她身上蹭来蹭去蹭蹭蹭,用小鼻子轻嗅她身上奇特的香草味气息,用有着小虎牙的小嘴轻咬她的胳膊,伸小手拽拽她那莫名能伸长的弹性脸蛋确认触感,去抚摸她乌黑柔顺的美丽长发,抚摸她那光滑微凉的银灰色龙鳞,拽过她那变成灰鳞龙爪之后掌心有着猫爪垫一样的粉嘟嘟肉垫捏来捏去捏捏捏……

总之,小黛茜在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怎样怎样一阵折腾下来,仿佛全方位的确认了薇奥拉那熟悉的存在,才总算呆呆的冷静下来。

虽说小黛茜还是躺在薇奥拉身旁,小手还是不禁依恋的拽着她的灰鳞龙尾巴尖不放,才能放心的跟她正经对话。

“那个那个……话说的话说……这里到底是哪里?我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薇奥拉,你刚才说这里是梦境之中,又是怎么回事呐?”

“没错呀,这里是你的梦境,因为你之前大晚上带着那人类公主飞了半天,飞行途中睡着了,意识才会游离到这里。”

“呜?呜诶?!等等等等等!你说我之前那是飞着飞着就睡着了?!当时我可是在几百米的高空带着吃饭公主飞呀!这么一睡着掉下去,就算我自己抗摔没事,她不就……”

小黛茜被一旁横卧在地、悠哉慵懒的薇奥拉轻描淡写的回答惊得几乎跳起来,但是呆然想想,又觉得荒诞奇怪。

如果说这里是怪诞的梦境,薇奥拉都能莫名其妙的突然出现,那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也许这里的几小时,只是现实世界的一瞬,等会我一下惊醒过来,会发现只是一晃神做了个一瞬间的白日梦,自己和吃饭公主都还处在下落过程中,惊醒过来扑扇几下翅膀就能在空中稳住,也就没事了?应该没事吧?应该……大概好像可能也许没事?

小黛茜姑且只能自欺欺人的先这样往好处想,打算弄清楚这所谓梦境是怎么回事,想办法回到现实再说……回到……现实……

小黛茜一想到等下要回到现实,又要面对自己一意孤行的选择,以及没有薇奥拉陪着的孤独旅程,小手不禁握紧了薇奥拉的尾巴尖,同时下意识的伸出赤鳞小龙尾巴,过去缠住薇奥拉修长白皙的手腕。

“话说回来……薇奥拉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你现在也睡着了?所以我们的梦境连接到了一起,心有灵犀的梦中相会了?总觉得好浪面呐!罗面蒂克!”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你开心就好,不过,我们龙族的梦境其实很不简单,既能理解为龙族五感敏锐,每天能有意无意的接收到过多的外界隐性信息,睡着之后就会以非常复杂的信息形式呈现在梦境中,也可以理解为龙族的梦境本就是连通虚幻与现实的特殊领域……”

“呜姆……薇奥拉居然在梦中都不忘啰啰嗦嗦的解说,真是跟平常一样不看气氛呐……”

“反正就是,你可以认为在这梦中遇见的就是真正的我,也可以认为是我修炼龙族魔法登峰造极,达到了能够干涉世界的量子不确定领域,所以能够无处不在的随意出现在任何观测者面前,或者你也可以干脆把出现在这里的我,单单当成你梦中的登场角色,跟现实毫无关系,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也可以,随你高兴怎么想。”

“呜姆姆……不但不看气氛,说起话来还比平时更中二奇怪?梦里的薇奥拉真奇怪!”

“称呼我为梦里的薇奥拉不是很别扭吗?干脆直接简称为梦奥拉,或者奥拉A梦之类的,不是更简单方便好辨别?”

“那根本不是简称吧?!而且更复杂奇怪易混淆了!根本就是莫名其妙呀!呜——不浪面!不浪面!这一点都不浪面!”

小黛茜跟薇奥拉来了一番充满怀念感的日常废话之后,又扑上去抱着薇奥拉在地上打滚打滚,滚来滚去了一番,之后就紧紧抱在薇奥拉身上,乖了下来不动了。

“黛茜?今天你好像比平常更黏我了?为什么?”

“因为……因为……”

“难道是因为想念我了?明明才分别不到半天时间,黛茜你真是个爱撒娇的小龙,没我陪在身边就不行呀。”

“呜呜——才不是那样呐!我只是……”

听薇奥拉戏谑的柔声这么说,小黛茜不禁有点羞恼的松开抱着她的小胳膊,红着小脸拉开点距离,呆呆想了想,才继续辩解道:

“之前遇到妖魔被攻击的时候,也没有你帮我挡下,穿越过森林的时候,也没有你替我披荆斩棘,飞过天空的时候也没有你抱着我飞,晚上困了的时候,也不是你哄着我睡觉……只是因为这一切都像是在强调你不在我身边一样,感觉很讨厌……”

小黛茜呆呆的说到这里,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之前自己心中没来由的泛起的焦躁,和为什么那么轻易被触发战斗本能而发狂,并不是因为分别的时间长短,而是对于薇奥拉不在身边这个事实,莫名心生抵触?

原因理由应该是在自己模糊不清的往昔记忆之中,百年之前自己好像也因为傻傻的天真而干过类似的事情?因此从薇奥拉身边离开,自以为是的去外面的世界胡闹一番,只是留下了不好的结果,因为想起了当年的错误,所以今天自己才会在那些细节上莫名反应过度?

小黛茜用记忆像是梦里一层雾的小脑瓜胡思乱想,果然还是想不太起来当初的事情,搞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而薇奥拉那边在看着小黛茜沉思多变的小表情,只是在旁露出莞尔一笑的温柔神情,伸出纤纤玉爪轻抚小黛茜毛蓬蓬的小脑袋。

“黛茜,你为我考虑那么多,我是很高兴,但是你不去纠结那些也是可以的,我们之间的事,从来无需多虑。对于这梦境的事情也是一样,因为龙族的梦境经常能映现出世事人心,容易牵动多余的情感,所以平时你睡觉的时候,我都是守在旁边适时施加暗示,让你不用梦到那些敏锐五感带来的烦扰之梦……”


关于龙族的五感敏锐到什么程度,小黛茜也只记得听薇奥拉讲过类似的概念,比如经过训练、能够精确把握自己身体能力的龙族通过嗅觉,能分辨分子级的气味信息,甚至能闭眼嗅出对面的人正在进行什么动作,还是下一刻准备做出什么动作,能靠嗅觉分辨对方内心隐藏的真实情绪或者有没有说谎。

龙族的听觉精细到能分辨各种频率的音波,能听出人体内部结构和各种细微的生理变化,龙族的视觉仔细运用甚至能看出人的生物磁场乃至脑电波变化,味觉、触觉、野性直觉以及魔力感知能力等方面,也都有相当惊人的超常之处。

虽说平常不仔细运用这些感知力的幼年龙族正常生活,都不会意识到自身的五感如此夸张的敏锐,却会在潜意识中收录五感收录的各种信息。

而龙族在说外语的人身边待一阵子,就能自动学会人的语言,也就是通过敏锐五感的无意识收集信息、影响潜意识的原理而达到的。

这样自动收集外界信息,在梦中呈现而形成的龙之梦内容,往往跟身边接触的人和事有关,甚至很多时候会揭露事情的真相,乃至周围人内心深处的情感。

而身为灾祸象征、总会招来世界各族讨伐的龙族必须杀伐决断的应对敌人,却经常因为梦中呈现的信息而了解对手,甚至对其产生多余的怜悯,最终只会害自己受伤遭殃……

所以,按照薇奥拉的说法,她之所以每天晚上不睡觉,守在小黛茜身旁,用催眠暗示与精神魔法之类的手段,让其过滤了很多不必要的梦境。

所以,现在小黛茜之所以会一个困倦恍惚就感到自己的意识出现在这奇异的梦境空间,也是因为跟薇奥拉分开,又突然陷入睡眠的结果。

“原来乳齿……一直都是薇奥拉在守护我单纯的梦境呐?但是但是……已经足够了。”

小黛茜听到这里,感到几分释然与心疼,抬头近距离凝视着薇奥拉那不知是真是幻的熟悉俏脸,呆然不知该怎么说,还是尽量以笨拙的语言,将自己真实的想法传达出去。

“薇奥拉,我想变得更明白,更厉害,更了解外面的世界,只有这样才能变强,我想成为能帮得到你的、厉害的龙!所以,我想了解外面的世界,想要知道更多真相,想要面对自己的梦!”

“黛茜……”

薇奥拉那边面对小黛茜坚定而清澈的目光,俏脸之上神色莫测,像是感动与欢喜,又像是怅然与忧虑,到最后还是变成了仿佛看到孩子成长一般的欣慰,她之前一再强调黑深残一般带着小黛茜看了那么多残酷的东西,果然不是打算将小龙一直罩在温室里的教育理念。

“说的也是,你也早就已经不是经不起风雨的小幼崽了,连梦境都来干涉,再怎么说也有点保护过度了……这就是你今晚原本该看到的梦。”

薇奥拉在旁感慨万千的说着,突然一挥爪,仿佛掀开舞台的幕布一般,隔空撕开了那笼罩、遮蔽整个白色空间的、遍布怪眼与大嘴的灰色梦魇背景。

倏然呈现在小黛茜面前的,是尸山血海在铁与火之间燃烧的战场,无数人类士兵披铠纵马、挥剑杀戮,无数兽人、精灵、矮人之类的异族惨叫倒下,惨叫奔逃,一切仿若修罗地狱.

在这莫名突兀的疯狂杀场中部,高高矗立着的居然是那座帝国皇帝持剑踩着各种异族的巨大塑像,作为底座的兽人、精灵、矮人、鱼人都是由乌黑的大理石雕刻而成,面目狰狞,表情扭曲,此时还浑身开裂的流淌出汩汩鲜血,显得更加可怖。

只不过,这梦中的雕塑与现实中不同的是,站在异族雕塑底座上的、原本以象征正义无暇的白色大理石雕刻的皇帝雕塑,在这也是用漆黑的大理石雕刻成的。

而雕像那棱角生硬、不苟言笑的、属于米西雅公主父亲容貌的严肃大脸,此时极度扭曲,一半脸是极度疯狂的狰狞狂笑,另一半脸却是极度痛苦的愧疚痛哭。

此时,下方那些开裂流血的异族雕塑之中,属于兽人族的那个雕塑脸部开裂,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兽人脸孔,恶狠狠的翻白眼瞪着上方的脸部表情分裂扭曲的皇帝雕塑,居然声音凄厉的开口说道:

“我明明……那时候……救了你……”

紧接着,皇帝的雕像像是被下方那兽人雕塑发出的怨毒话语刺激到了,突然也狂叫一声,举起大剑,向着下方的雕塑就猛劈下去。

“呜诶诶?!那是怎么回事?!”

小黛茜被这仿佛在暗示着什么可怖内情的诡异梦境惊到了,眼睛猛地一睁,倏然发现自己面前是崩裂的土地凹坑,自己正灰头土脸的趴在其中,而这好像已经不是身处幻梦了。

“呜诶呜诶?!我这是……醒了咩?!”

而小黛茜爬起身来,如同小狗甩毛一般,摇头晃脑的甩干净了身上沾的尘土,环顾周围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惊醒了过来,而四周的场景似乎是哪里的山坡之上,地面土石被自己砸出了一个大凹坑……好像是自己从高空坠落下来砸出的?!

“对了对了!吃饭公主……”

而小黛茜慌张的一阵东张西望,终于在十几米开外,看到了破衣烂衫的米西雅公主趴在山坡上一动不动的倒霉身影,此时她额头之下流出染红周边地面的鲜血,恐怕这次真的是因为高空坠龙的空难事故而摔死了?!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