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放过她们一次，又能怎样？”
黑发少女垂眸望着脚下的阴影，苏绫悄悄看着她，却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希瑟塔话语里似乎有点微妙的情绪。
两人陷入沉默，房间里安静下来。
希瑟塔不仅没有怪罪她，还要放过菲尔和卡珊娜……不对，小说里的她是这样的吗？还是说那些都只是逢场作戏？
半晌，苏绫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翻涌的疑惑，她想要弄清楚这一切，尽管她知道现在开口并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殿下……您，刚才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要……帮助我？”
她最终还是开口了，说话慢吞吞的。
希瑟塔睫毛轻动，眼睛斜过来看着她。
“理由……我也不知道，只是凭感觉就做了，也许哪天就能想明白了吧。”
她的表情似乎在思索些什么，又似乎有些不安，眼神中透出一种深深的疲惫，让苏绫生出一阵莫名的感情。
刚才在宴会厅里，希瑟塔明明不是这样的表情，她始终坦然地笑着，镇定自若地面对一群活了百岁的老东西。
现在，希瑟塔看着窗外，侧脸轮廓优美。
“不过，你放香料的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忽而回头，用手指勾起苏绫的下巴，眯起眼睛，意味深长，“惩罚嘛……”
“殿下？”苏绫一动也不敢动，她的目光在躲闪，可是那个女人却直直看着她，让她无处可逃。
“惩罚什么的，我以后慢慢告诉你，”希瑟塔放开苏绫，面带笑意，“明天早上，记得来我房间，我的贴身女仆。”
“好、好的，殿下。”苏绫语无伦次，却见那个少女已经淡然转过身，扬长而去。
这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苏绫完全搞不懂她，可是不知为什么，经过了今夜的事情，对于那个血族少女，她的心情变得有点奇妙。就算希瑟塔说什么惩罚，苏绫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恐惧。
她边想边往前走着，长长的走廊蜿蜒曲折，走廊两侧的石壁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透过摇曳的烛光，显得神秘而庄严。
“苏绫。”
一个温柔的声音呼唤她，她猛然从思绪中抽身出来，回过头。
原来是蒂伊，蒂伊蹑手蹑脚走来，调皮地眨眨眼。
“你怎么在这里？”
“嘘，”蒂伊笑着说，“菲尔和卡珊娜也在，她们好像有话要和你说喔。”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几声低低的叹息，苏绫停下脚步，循声望去，只见菲尔和卡珊娜站在不远处，两人的脸上都满是懊悔。
卡珊娜首先注意到了苏绫，她急忙走过来，一手拦住苏绫的肩膀：“苏绫，我……我刚才真是瞎了眼，竟然会陷害你！都是塞班那老东西的错！不过，现在我卡珊娜可是认栽了，还好你在殿下面前说好话，我会记住你这份恩情，下次有好事儿肯定先想着你！”
“诶诶？”苏绫被勒得有点疼。
“诶什么，我说话算话，之前是我不好，以后肯定把你当好姐妹！”卡珊娜扯着嗓门。
紧随其后的菲尔此刻却也显得有些不自在。她轻咳了一声，然后说道：
“我、我承认我之前对你有些偏见……但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帮过我的事……我菲尔会回报你的！一定！”
卡珊娜听了菲尔的话，忍不住插嘴道：“哎呀，菲尔，你这是在干嘛啊！我们是在道歉，不是在宣战！”
“我是在道歉！”菲尔急了。
“你那副样子根本不是！”
苏绫看着眼前的两人，不禁有些无奈。
虽然两人的欺骗让她很失望，但她也知道王宫本身就充满尔虞我诈，更何况有管家在背后做推手，女仆也无力抗拒。
苏绫不想去深究她们道歉有几分真诚，事情已经过去，再计较也没有意义。
“好了好了，就这样吧，”苏绫苦笑地打断她们，“我不会耿耿于怀的。”
“你真的原谅我们？”菲尔有点惊讶，“我们明明做了那种过分的事——”
“嗯，别再说了。”
“哈哈哈咱就知道！苏绫才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卡珊娜大大咧咧地拍拍苏绫肩膀，“好啦菲尔，快走吧，咱们还得回去宴会那边帮忙，谢罪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可是，这件事不是道歉就能解决……”
苏绫能感觉得出，与卡珊娜不同，菲尔看起来相当愧疚。
“没事，你们先回去吧。”她对着菲尔说。
“那咱们先走啦。”卡珊娜拉过菲尔，“回见，苏绫。”
两个人吵吵闹闹地离开，苏绫松了口气，回过神来，蒂伊却还留在原地，默默看着苏绫。
“蒂伊？你不用回去吗？”苏绫有点好奇。
“嗯……嘘！我想小小偷个懒，嘿嘿，”蒂伊小心地看着另外两个人离开，坏笑着说，“反正宴会那边少一个人也没关系，我想在你身边多待一会儿？”
“可要是被发现了……”
这丫头真是艺高人胆大，在这么等级森严又规矩苛刻的宫廷，蒂伊总是这么若无其事地做别人都不敢做的事情，让苏绫不得不担心。
“真没关系的啦，”蒂伊扶着窗棱，把头探出窗外，“快看，今晚月色真美。”
“啊……”看见蒂伊，苏绫也放松下来，她随着蒂伊的目光看去。
夜幕如墨，月光悄然降临在古老的城堡之上，勾勒出外墙的轮廓。
突然，一片乌云飘来，遮住了月色，这阴影逐渐扩大，周围不知不觉暗了下来。
一片黑暗中，苏绫感觉自己被一只柔软的手牵住。
“蒂伊？”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苏绫一定要告诉我，”黑暗中，蒂伊的声音似乎与刚才不太一样。
“如果那两个人再欺负你的话，我不会原谅她们的。”
那声音异常冰冷。
乌云飘过，等苏绫能看清走廊的时候，蒂伊的身影已然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