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颌触须般的辅助传感器官现在更长了，而且也更加复杂。林凡的感知范围并没有扩大，但信息的细节更加丰富。
他直接爬进了实验室，躲开摄像头四处查看。
“……那个臭嘴巴还活着呢。”
那只马赛克水母仍然漂浮在培养皿里面。它摆动着八只短萌的触手，头部鼓鼓的伞囊缓慢地转动着。
从上次观察的情况分析，林凡了解到一件事：这艘科考船正在进行一项实验，目的是唤醒这只「马赛克水母」潜藏的未知特性。林凡不知道这个无害的臭嘴巴到底拥有什么能力，但研究人员似乎很有信心。
“我记得这种生物只有个「变色」能力啊……是游戏变成现实后出现了什么不同吗？还是说是这家伙产生了变异？”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个没有名字的伞型样本受到了特殊的对待。林凡不禁对它有些好奇。
马赛克水母看到了林凡，掀起一阵信息的涟漪。
[是你。混蛋。]
“……”
林凡很想知道，如果那几个研究员在得知它的嘴巴这么脏以后，是不是会增加实验刺激的剂量。
[你长变了。你好丑。]
这小东西今天好像没受化学刺激，所以有精力辱骂和挑衅林凡。真是个怪诞的家伙。
林凡胸腔处蜷缩的前肢慢慢拿出了一只恶巢虫。这是他从基地带过来的。
[食物。]
那家伙开始颤抖起来，淡蓝色的半透明身体发出发出一闪一闪的光芒，表示它饿了。林凡在心里笑了笑，当着它的面把恶巢虫吃了下去，还故意咂着嘴巴，吃得汁水四溅。
[你是坏人。滚。]
“……呵呵，有意思。谁叫你嘴巴这么臭。活该～”
虽然有些冷酷，也要怪这家伙自己。不过，看到这个生物在水下按照一定的节奏闪烁着光芒，确实挺好玩的。
“……有人来了？”
有人突然闯进了林凡的感知范围。是研究人员，要进入实验室了。
不能再逗这家伙了。他迅速爬进通风管道躲藏起来。片刻之后，两个人走进了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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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尔斯研究员最近发觉自己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境况，就好像在一个醒不过来的噩梦里。
他是个土生土长的木卫二殖民地人，以极为优异的成绩获得了基因遗传学博士学位。在刚加入这个项目时，他简直欣喜若狂，因为他得知自己的上司不仅是个地球人，而且还来自「皇室财团」，相当于统治阶层中的王室成员。
如果能在他们面前好好表现，他从小移民地球的梦想，就有可能会成为现实。
怀着如此殷切的期望，查尔斯登上了科学考察飞船「麦哲伦号」，成为了一名随行助理研究员。但他的梦想很快就破灭了。
“……没想到她是这样一个偏执狂。”
查尔斯研究员擦去自己脑门上的汗珠，偷偷瞄了一眼站在他旁边的船长萤舞露·柳前。
她穿着笔挺的制服，体态优雅，薄施粉黛，身材窈窕有致。但是这些和查尔斯没有半毛钱关系。她的旧爱，威廉·黄博士，现在正躺在那座矿业基地的停尸间里。而她表现得似乎只是丢了支唇膏。
“……疯婆娘，没事干就来整我了。飞船坏了也不消停。”
查尔斯心里胡思乱想着，脸上却没有一丝波澜。他绝望地祈祷今天能快点结束。在进入实验室之前，船长又向他提出了那个已经问过几百遍的问题。
“伞型样本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呃……很明显，现在的持续刺激的确产生了反应。如果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应该可以……”
“时间宝贵！如果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你还没有东西向高层汇报，他们可能会考虑在那边「猎头」你哦。”
“呃！拜托，请不要……”
当“猎头”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查尔斯额头上的冷汗就像瀑布一样冒了出来。作为「寰宇企业」的一级研究员，他对「猎头」代表着什么非常清楚。
“研究员……我是说，查尔斯先生。”
“我，我在。船长……”
萤舞露一直以冷漠的眼神看着他，忽然换了副表情，转而用温和的语调安慰他。
“其实我也不希望走到那一步。我对你抱有很大期望，查尔斯。「麦哲伦号」需要维修，耽误的这几天反而给了我们缓冲的机会。”
“……您说的对，船长。”
“如果我们能从伞型样本中成功提取出想要的特性，对巨人突变体的改造做出贡献……你被提拔为企业的首席研究员也不是不可能。”
“……真、真的吗？”
“当然。不仅是首席研究员，如果进展顺利，我们可能会直接飞往地球总部，和相关方面做一些交流。毕竟，他们对这个项目非常感兴趣。”
听到她的话，查尔斯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决定告诉她一个自己只是想过，还没敢尝试的方法。
“呃，其实还有一种方法……”
“什么方法？”
“我想尝试使用「赛昂精华」。”
“赛昂精华？你是说「进步者联合」制造的那种药物？”
“……是的。”
萤舞露·柳前默默地注视着培养皿中漂浮的水母。
“船长，赛昂精华具有唤醒效果……”
“你不必解释，我知道它的作用。我在其他项目里也曾经用过。”
“……我们已经尝试了各种手段，赛昂精华是唯一剩下的了。”
萤舞露的目光转向伞型样本。水母呆滞不动，显得有些无辜。但是她的眼神中完全没有任何感情，就像是一台正在工厂里分拣货物的机器。
“很好，现在给它注射。”
“啊？可是船长……赛昂精华需要先进行中和，不然样本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如果你那么做，我们就得等到明天。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这句话不仅仅适用于查尔斯。作为项目负责人，如果实验失败，萤舞露也要承担责任。家族已经给她铺好了路，但是她的职业生涯不能有任何瑕疵，一步走错也许都会造成重大的影响。
此外，她一生中从未经历过失败。前两天失去那个未知生物的挫折让她更加焦虑不安。
“研究员，你应该也知道，按照计划，现在研究报告应该都已经定稿了。”
“呃，的确是这样，但是……”
“但是我们还没有从实验样本身上得到任何有意义的反馈。我相信你应该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查尔斯无法反驳她的话，因为这些都是事实。
“……好的，船长。我马上进行注射。”
查尔斯从冰箱里取出一支安瓿瓶，里面装着黑色的黏稠液体。
“我先注射0.01毫克。”
他把安瓿瓶连接到培养皿旁边的试管上，然后操作终端机，通过连接试管和培养皿的软管给伞型样本注射了少量试剂。
蓝色的马赛克水母没有反应。终端机屏幕上的图形没有任何变化。
查尔斯擦了擦如雨点般流下的汗水，再次按下终端机上的按钮。
“注射0.05毫克。”
这一次有反应了。马赛克水母开始痛苦地抽搐。
看到效果了，查尔斯无法掩饰内心的喜悦。一直在观察实验样本的萤舞露脸上也表现出了兴趣。
“接下来是0.1毫克……”
“喂。既然有反应，我想我们可以加大剂量。”
“真的吗？”
“全部注射。”
“呃，这是不是……”
“快点注射！！”
看查尔斯还在犹豫，萤舞露把他推到一边，自己按下了注射按钮。
黑色的黏稠液体完全流入了软管。
伞型样本的身体不断膨胀，仿佛有人在向它体内吹气。它身上疯狂地闪烁着蓝光，伞部的表皮似乎无法承受膨胀的压力，即将撕裂开来。很明显，它正处于极度痛苦之中，但房间里根本没人在意。
“……给我顶住，蠢东西！赶紧给我生效！”
看着终端机上的图表飙到了天花板，查尔斯紧紧地捏着拳头。
五分钟过去了，图表急剧下降，又跌回到零点。查尔斯看着这个暴跌的图形，感觉它似乎在预示着自己的未来。
培养皿中的伞型样本不再是淡蓝色，而是完全透明。它一动不动，就像被人强行漂白过一样。
“唤醒它。”
“……是，船长。”
与查尔斯绝望的语气不同，萤舞露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查尔斯怀着沉重的心情按下了传递化学刺激物质的按钮。
培养皿里升起了气泡，伞型样本随着水流起伏。它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但仍然保持着完全透明，几乎没有生命迹象。
“这是个有趣的结果。明天再试一次全剂量。”
“……没，没问题吗？”
“不要废话，按我说的做。如果有明显的结果就向我报告。今天干得不错。”
查尔斯的脸上露出一丝解脱的光芒，就像立即执行的死刑变成了缓期。萤舞露·柳前用一句话就可以把一个人送上天堂，或者下地狱。
萤舞露款款离开了实验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