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是第一次来应天吗？应天城很大，有机会的话，我让苏铭带你到处转转？”
白音玲看到自家青梅心心念着的小才女，也有点爱屋及乌的意思在里面。这一幕在灯笼逐渐亮起，夜晚逐渐喧嚣的闹市中，竟然还显得有些温馨。
“家父家母在小女尚且年幼时，曾带着小女来过应天，那时候的繁华，依然铭记在心，从此，爱极了整座城池。”
白音玲点点头：
“那是前朝的事情了吧？这几年圣上有费劲心里重建了一番，可以说恢复了旧时的繁华。”
“如此甚好。”
上官婉柔没有说一句谎话，一切的回答都是那么自然，因为在重回应天之前，她就已经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所有可能得对话都在心中重复过无数遍。
她现在是是苏婉柔，抛弃了上官之姓，抛弃了公主之名的一个市井女子。
“苏姑娘今日才华横溢，着实惊讶到了在场的所有人，只不过，苏姑娘是如何联想到这千古绝句……在下并不是质疑苏姑娘的能力，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上官婉柔盈盈笑着，每随苏铭迈出一步，心中便宛如有万根针刺。
此恨之长，宛如春水东流，绵绵不绝。一切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啊，苏铭。
是你，是关军毁掉了自己的一切。
“可能小女相较同龄人更为敏感，更能体会到所谓的愁绪吧。说来也是幸运，若是公子出其他的题目，婉柔说不定回答的还不像现在这般，符合公子的心意呢。”
有些冠冕堂皇的解释了。
苏铭这时候才觉得，这个叫苏婉柔的姑娘心里藏着事儿。
因为越是藏着事儿，事儿藏的越深的人，说起话来也确实风轻云淡。
也总是感觉她……笑的好像很空洞。
嘴角微微扬起，眼神和脸上发每一寸肌肤仿佛都在配合着演戏，努力展现出开心发样子，但是唯独眼神中最应该动人的那部分视线，没有聚焦在任何一处。
“好了好了，别为难我们婉柔姑娘啦，平常你调戏良家妇女那么多，现在正面对未来的媳妇儿，还不收敛收敛？”
白音玲一把将上官婉柔拉到别处，护在自己身旁，生怕苏铭继续发难。
“说起来，既然苏公子今晚请了婉柔姑娘，那这酒钱可得苏公子出咯。”
白音玲坏笑着敲敲苏铭的肩膀，撮合二人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小事一桩。”
苏铭摇着扇子，和上官婉柔攀谈起来：
“从武都到应天，这一路上应该有些流民贼寇，苏姑娘一路平安抵达这里，应该颇为不易吧？”
不知道是真情还是假意，苏铭既然在关心自己？
大概率也是浮与表面的遮掩吧？
他内心一定想着什么更为肮脏的玩法。
毕竟沾了荤腥的人，可再也吃不得糟糠。
但其实，苏铭真的在关心这个女孩儿，就好像在长阳宫见到上官婉柔的第一眼，苏铭说出来的是“你饿不饿，冷不冷啊？”
他虽然因为“恶贯满盈系统”常年背负着苏家恶少的名号，但骨子里却还是个良善的人。
“回苏公子的话，小女一路颠沛，虽多有不便，但而今见到公子，边有如拨云见日，心满意足了。”
夜晚路边吆喝的摊贩不遗余力地推销着自己摆上的新鲜玩意儿，在此刻三人同行的道路上显得有些喧嚣。
苏铭看着脚下的路，忽然开口：
“其实你没必要和我这么客气，苏姑娘，我也不是一个很在乎礼节的人，只是你确实不应该来到这里。”
苏铭在说什么？
上官婉柔没有理解他的想法，如果是一般的公子哥，听到女孩子莺声燕语，想方设法地奉承自己，不应该高兴地嚷嚷着，必有重赏吗？
本来应该调节气氛的白音玲也不说话了，身为青梅竹马的她，也有些诧异。
这个表面玩世不恭的苏铭，居然在仅见过一面的女孩子面前露出这样真实的一面？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他难道，真的有这么喜欢这个姑娘吗？
“我我我，你们忽然聊到这个话题，我是不是要稍微回避下？这样吧，我先去酒楼点菜点酒，苏公子记得买单噢！”
真奇怪，心情感觉乱糟糟的。
白音玲一时间居然无法说出自己的心情，看到这样正经的苏铭，真的是一点也不习惯。
明明知道苏铭不是个整日作恶为乐的恶人，可是一看到他正经起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好了。
“诶，白姑娘！”
没等苏铭或者上官婉柔劝住自己，白音玲凭着自己的脚力便跑了好远。
“你们慢聊！”
甩下这句话就跑的白音玲，匆匆逃离了二人。
“苏公子，是我说错什么话惹白姑娘不开心了吗？”
苏铭摇摇头。
白音玲就是这样一个人，越是和她闹着玩，说些玩笑话，就越是处的来，只不过一旦说些稍微正经的话题，风向稍有不对，她便会立马逃避。
这就是可爱的白妹妹呀，虽然自己嘴上一直甜甜地叫着白姐姐，但确实打实是个比自己小的女孩儿。
“白姑娘本身脾气就是这样，你也不用放在心上。继续刚才的话题，苏姑娘，武都到应天之远，没一个月应该走不下来，这还是算了你能搭上马车的日子。途中完全有可能在路上遭遇不测，你在应天若是有亲人还好，但若是无亲无故，仅仅为了来苏府，着实没有必要。”
不知为何，在上官婉柔面前，苏铭生出恻隐之心，在这么短暂的与她交流的过程中，他明显能够听出奉承与客套中蕴含的悲伤。
父母早已不在世，不远千里见到自己，着实有些不值。
毕竟苏铭苏公子，可是声名远扬的反派恶少啊。
“苏公子在说什么呢，小女能见到苏公子，已经是万分开心的事情……”
“可是你好像，并不开心啊。”
苏铭真诚的看着上官婉柔，仿佛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关心道。
“这样啊……果然还是被苏公子看出来么？”
上官婉柔并不慌乱，只是收起来之前那副虚伪的笑容与应和：
“小女丧父丧母，孤苦伶仃一人在世，这么多年飘零在外，心中自然有无数苦闷无人诉说，无法与公子袒露真心，还望原谅。”
上官婉柔垂下头，看起来真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即便此刻说的话，也并不是她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