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顿时不满道，“才不是！我爹对我可好了，是我自己要搬出去的。”

“可是，为什么？吵架了？”

“因为···因为···”

苏九一边说，一边把头撇到一边去，她的另一只手抓住胳膊，眼中有泪花氤氲，看起来委屈得不得了，“因为要是我不搬出去的话，我爹的小店就没人来了，没有办法呀。”

一边说，苏九一边止不住地要去抹自己的泪花，不让眼泪流出来。

可是，眼睛好酸涩。

说来也奇怪，明明苏九之前的性格一直都是有些霸道，一言不合就开干，对人也总是凶巴巴的一副嚣张的样子，可是在夏轩面前，顿时就有许多说不得的委屈涌上心头。

看苏九的样子，夏轩叹了口气道，“咱们进去说吧。”

里屋一进去是一张炕，就是一张与屋子相连的大土床，再往后则是一张饭桌，饭桌后面则有两个大柜子。

炕的对面是一张带抽屉和小柜子的桌子，桌子上面是带天线的老式电视机，不过大概是坏了，打开也只有雪花，而在桌子两侧是两把椅子，椅子再往过一部分则是用来放洗脸盆和毛家的架子，架子旁边则是尿盆。

夏轩看了看感觉没什么地方坐啊，于是只能和苏九一起坐在炕上，自己果然还是不适应这种老房子。

“说吧，怎么回事。”

苏九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是看着夏轩。

被毛绒绒的小白狐一直盯着，夏轩顿时感到有些羞涩，他咳嗽了一声道，“那这样，我问你答，正好也让我整理一下思路。”

“好。”

夏轩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一年前吧。”

“是发生了什么吗？”

“不知道，一觉醒来就变了。”

“有去医院检查过吗？”

“有，我爹带我去了县里的医院，可他们也没看出来什么，后来还去了市里大医院，钱花好多可什么也看不出来。”

夏轩略一思索，“你说你从家里搬出来是因为不这样做没人去你爹的小店，是怎么回事？”

一说这个苏九的鼻子一抽，就又涌上泪花，不过她强忍着道，“因为我突然变成了这样，大家都说我们店里有问题，风水不好，去的多了会沾上怪东西，就没人来了。”

夏轩沉默片刻，深吸口气道，“多久没去学校了？”

“啊？”苏九突然懵逼，疑惑夏轩为什么会这么问。

夏轩看向她严肃道，“这里只是个小镇，有什么事消息就会快速传开，大人们的态度往往会影响到孩子，你家的店既然会因为你没人去的话，那么人们一定会这么说，在学校里离那个谁谁谁远一点，说不定会染上什么怪病，而因为你干扰到其他学生甚至学校的教学的话，老师甚至是校长一定会找你谈话，或者说找你麻烦让你自愿休学，而且···”

夏轩伸出手来，在苏九的小脑袋上轻轻柔道，“一定被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吧？被同学欺负了吗？受了很多委屈啊。”

而直到刚才还能忍住的泪花终于沿着面庞逐渐滑下，苏九紧紧抓住自己的裤腿，抿住嘴唇努力不发出声音，但还是有一两个字慢慢泄露，最后变为一场大雨。

“我···我忍耐了，很努力的忍耐了，但···但是···”

“我知道，我都知道。”夏轩一边轻抚苏九的小脑袋，一边喃喃道。

等情绪逐渐平稳之后苏九才道，“半···半年。”

“什么？”

"就是···就是我离开学校的时间，也是我离开家的时间。"

“这样啊···那么你父亲呢？是怎么死的。”

“给别人搬运货物的时候，心脏病突发猝死了。”苏九低着头，小声道。

“之前有过征兆吗？”

“我···我不知道，我从家里搬出去了，我···对不起，对不起···”苏九只是不断重复。

夏轩看了看她，没有再继续追问转而问道，“那你父亲的葬礼呢？筹备了吗？还是直接下葬。”

“直接下葬。”

“埋到哪里了？棺材准备好了吗？”

苏九又一次缓缓摇头，“我···我不知道。”

夏轩顿时颇为惊讶地看向苏九，自己的爹死了结果连埋哪都不知道？

夏轩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孝，觉得苏九的心太狠，可他又立马把这个心思压了下去，小狐狸不可能是那种人，无论如何要听听苏九怎么说。

“你为什么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吗？”夏轩担心刺激到苏九，轻声道。

苏九茫然道，“因为是交给我叔叔婶婶他们操办去了，我···我不认识人，大家也不肯帮我，找不到人来挖坟准备棺材，我也没有钱。”

“他们没告诉过你？”

“没。”

“那你家的房子，还有你爹的店呢？”夏轩有某种不好的预感，直截了当地问道。

说到这里，苏九眼角再次涌出泪花“他们说准备下葬要很多钱，说我爹之前生意不好他们资助了很多，欠了很多钱，所以房子和店要归他们，不然就不给我爹下葬。”

夏轩顿时捏紧了拳头，欺人太甚啊，一帮王八蛋。

夏轩用手指敲了几下炕沿又道，“你们这里的人是怎么看待兽娘这种存在的？”

“说是上辈子造了孽才会变成畜生，谁家生出了兽娘肯定是因为家里做了亏心事得罪了老天。”

“呃···有没有不迷信的说法？”

一般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大概会这么说，但托国家义务教育的福，信这一套的年轻人应该没那么多才对。

苏九说道，“他们说，兽娘是天生的精神病患，精神状态不稳定又拥有强大的力量，非常危险，应该受到社会规制。”

夏轩顿时单手扶额，“没想到现在还有这种观点啊。”

“欸？不是这样吗？”苏九转头问道。

夏轩摆摆手道，“并不是，很多年前确实有这种说法，但这种说法之所以会流行一方面是因为历史遗留问题，很长时间内兽娘都是实际的统治者，这就使得普罗大众对兽娘这个整体没什么好感，再加上历史上各种奇葩统治者也不少，于是那些奇葩统治者的精神状态就被与兽娘整体联系了起来，创造了这种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