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是疯子!

趁着夜色发起的进攻,本应该和支援部队保持好能够增援的距离……然而波茨坦和突击队的其它成员却像是毫不在乎这一点一样,在行动开始的那个瞬间,便向着山上冲了出去。

千绘理愣了一下之后,便也跟着跑了出去。

夜晚的山路尽管漆黑,不过对于千绘理而言,还是非常清晰的——但后面的士兵们却显然步履踉跄,行动受限,完全不像是能够跟上突击队的样子。

但波茨坦显然并不在意这一点。

千绘理姑且是跟在了突击队的末尾,看着一起行动的小支部队逐渐被甩开距离——已经快要逼近敌方的陷阱区了。

夜晚的山地,连光秃秃的枝丫都像某种刀剑,托着月亮,举着云。

“白毛丫头,竟然能跟上嘛。”

阿谢勒特笑着瞥了千绘理一眼,微微抬了抬眉——这里没有必要反驳些什么,所以千绘理只是默默地跟在突击队后面,做出埋头赶路的样子。

见千绘理没有说话,阿谢勒特只当她已经竭尽全力,所以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后,便没有再找千绘理的茬了。

又推进了约一百米的距离,此时已经能看见高处巡逻的人影了——但突击小队的速度显然比他的反应速度更快。

波茨坦的手,缓缓上举,放在了身后的巨斧之柄上。

近了。

黑暗之中,千绘理的眸子突兀地一瞥,视线落在了地面某处一闪而过的红光之上——

轰——!!!

爆炸声顿时传来!!

从浓烟中一跃而出的波茨坦,一边拔出巨斧,一边猛地向前方劈出——烟雾在巨力之下扫荡一空,又随着大地崩裂而再一次产生!

轰轰轰——!!

伴随巨大沟壑的产生,一连串的陷阱瞬间便被引爆,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爆鸣和远处“发生了什么了?!!”、“敌袭!!!”的喊叫声。

矮墙之上马上变为戒备状态,并不断有人对准波茨坦的方向使用了空气弹。

而踏着被清扫出来的道路,波茨坦足下用力,猛地化作残影,摧枯拉朽般地冲向了敌方修建的矮墙,撕开一道大口——而他身后,突击队员也跟了上去,开始四散着冲向混乱的敌军。

“敌袭!!!敌袭!!”

显然,这种毫不讲理的恐怖力量是相当有震慑性的——大部分敌军在波茨坦的巨斧下都无法动弹,瞬息便化作了肉泥;尚有余力喊叫和逃命的,也很快就会被波茨坦赶上。

他像个怪物一样,蹂躏着战场。这是一场实打实的屠杀。

“镇静,镇静!!给我摆好阵形,将其射杀!!”

随着一声怒喝,波茨坦的步伐稍微地变缓,无双的架势也停顿了一瞬——一个身着蓝色盔甲,手持长刀,疑似敌军将领的人挡在了波茨坦的身前,抬手砍出一刀。

当——!

波茨坦轻而易举地挡下后,缓缓地低头看向圣代王朝的将领,宛若宣判般,低沉道:

“还是太弱。”

下一斧,轻易地将其劈飞。

与此同时,突击队的其它成员也与相应的家伙战在了一起——不过从数量上而言,敌军的人要更多得多。

千绘理并没有出手,而是一面调整站位,一面确保自身的安全——在克萨诺斯和圣代王朝的战场上,她没有理由帮助任何一边。

“噗嗤。”

血肉被分离的声音,不仅从波茨坦的斧头之上传来,也同样从波茨坦的身上传出。

借此刚才的时机稍微重整纪律并完成了包围的敌军,马上从四面八方对准波茨坦进行了射击——他的身上瞬间出现大量的血窟窿,仿佛在地上飞溅的水珠一般。

“轰——!!”

伴随着碎裂的木屑和石头,包围圈在波茨坦的巨斧下瞬间便被撕裂开了一个大口——他一边扛着斧头扫荡周围,一边暴戾地腰斩敌军,就像完全没有受伤一样。

【治愈】。

虽然这个情况应该要对波茨坦使用一下【治愈】,不过他一直保持着移动,加之距离忽远忽近,所以千绘理没有办法做些什么——她本人也在为了不被射杀而不断移动中。

红了眼的敌军疯狂地向突击队队员发射着空气弹,虽然几乎有一大半都飞向了友军或是空气,但也让他们就算试图藏匿也没有地方可以躲,简直就是某种灾难。

至少已经有好几发空气弹擦着千绘理的脑门飞过了。

短短的时间内,突击小队杀掉的人或许已经有几十人,但敌军的数量反而越来越多——不断变得密集的空气弹正从四面八方射来,如同浪潮般几乎铺满这一方空间。

被波茨坦劈飞的将领,同样浑身浴血地再度归来,配合着士兵的子弹,一边怒吼,一边和波茨坦僵持着。

矮墙上的守备也异常森严——即便已经因为突击队的缘故而少了大半,但居高的地势以及外围的陷阱同样能让增援部队喝一壶——爆炸声和惨叫声不断从波茨坦撕裂的矮墙口子之外传来。

并非只要有波茨坦存在就能轻松取胜——靠着人数堆叠起来的战争,并非一个人去杀掉几十上百人能够左右的。至少波茨坦还没有强大到那种程度。

或许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等到增援部队进来吧——千绘理一边想着,一边在某个铁桶旁边蹲了下来,悄悄地观察向这个山坡处的军营。

不知从军营哪一角燃烧起的火焰,已经开始有蔓延的迹象,一边在风中扭动,一边在夜晚中明亮——而在仿佛妖魔般狂舞的火焰前方,波茨坦浑身浴血地旋转斧柄,瞬息将五六个士兵的脑袋砸碎。

真是怪物。即便浑身都是伤口,也像毫发无伤般行动着。

而在他的身后,不断涌现出新的敌军,对准他的身体和脑袋,射出空气弹。

实际中的战斗根本不可能像是电影中所描绘的那般,从密集的攻击之间闪躲过去——除非把身体切成极小的小块。

突击队的其他成员虽然不像波茨坦一样恐怖,但同样在确实地收割着敌军的生命——比起大开大合的掀起混乱,他们似乎更倾向于寻找那些躲起来射击的家伙们,然后将其击杀。

也许是波茨坦要求的吧。不乏有阴暗处躲藏起来,并专心于射击的敌军。

千绘理看着如同垃圾般涌上来和死去的人类,心情也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一个头颅如同铅球般高高地从前方被砍飞,然后掉了下来,在地上滚动一会儿后,停在了千绘理的面前。

“……”

千绘理看了看这颗头颅,然后不太自然地撇开了视线,稍微后退了一点。

不过有什么东西抵住后背,没有办法更退一步了。

一个声音传来,在千绘理确认其身份之前,心中就有了答案。

“喂……你这家伙,不会是害怕了吧?躲在这种地方一边颤抖,一边哭丧着脸——倒是很符合你的身份呢。”

熟悉和讨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阿谢勒特的声音。千绘理连头也不想回,就这么默默地用后脑勺对着他。

“无所谓了……喂,快点,给我使用【治愈】。”阿谢勒特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用粗暴的语气命令千绘理。

有话就早点说——这句话并没有说出来。千绘理一边用冷淡的视线看了一眼阿谢勒特,一边对他使用了【治愈】,就像是对待什么讨人厌的酒鬼一样。

氤氲的光线如同梦中一般地闪烁了一下,然后消失。

“喔……还是有点用处的嘛……”阿谢勒特发出了意外的声音,然后深吸了几口气,晃了晃脑袋。

他也蹲在了千绘理的旁边。

“……还有什么事情吗?”

千绘理抿了抿嘴巴,无奈地看向了阿谢勒特;不过阿谢勒特同样用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看了回来:

“当然是在这里等增援部队进来了啊——你以为你的能力能让我痊愈吗?别开玩笑了。”

千绘理回头看了一眼阿谢勒特,发现他正满头大汗地用手捂着自己的腹部——在那里有着相当明显的红色,似乎已经被血液浸润了,正随着呼吸不断起伏。

或许已经被穿透了,至少伤及内脏。

说的也是,毕竟只是应急处理的初级技能。

虽然【治愈】多少起到了镇痛和止血的作用,但是没有办法更进一步地帮助些什么。

说实话,只听他的语气而言,完全没有办法想象到伤势会这么严重——不过阿谢勒特看着千绘理的表情,倒是感觉很有趣般地笑了笑,戏谑地抬起一只眉毛。

“喂,你这家伙没见过这样子的伤吗,看起来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呢——你不会在为我担心吧?”

我看起来很难受……?

“少开玩笑了,酒槽鼻。”

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下意识地骂出来了。

这下阿谢勒特的笑容僵住了,眉毛狠狠地拧在了一起,似乎想要大骂千绘理——不过腹部的伤让他倒吸一口凉气,然后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像是感到很没趣一般。

外面的爆炸声似乎逐渐变得稀疏了起来,而终于,在波茨坦撕开的口子处,穿着克萨诺斯帝国军装的人影开始出现了。

战况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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