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抱着夜莺的时候，她真心觉着对方的体重轻得过分了，像是浑身上下只剩一副骨架子在支楞。
看来这段时间养的还不错。
手感挺好，再捏捏。
“明钰姐姐，痒……”
“啊，抱歉，哈哈。”
“……”
徒步十三层楼，明钰显得轻松写意，甚至连一滴汗都没出，气息匀畅而悠长。
找到房间后，她放下夜莺，取出金属卡片刷开房门，装饰绚丽的房间布置顿时映入眼帘。
除去两台摆在正中央的、长宽两到三米的潜行舱，里边还摆着一张大床，一排沙发，墙上挂着一面大尺寸的显示屏，环境调节器调控着气温、湿度，五颜六色的绚烂灯光挥洒在暗色调的地毯上。
明钰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为这里的服务水平而咋舌。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两台潜行舱上。
虚拟现实吗……
听说过，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她没有注意到，跟在身后的女孩突然皱起眉。
没由来的一阵心悸，悄然笼罩在夜莺的心头。
……
海蓝星，赤道海域。
行星的另一面已经入夜。
漆黑的海面上，十余艘舰船错落地聚在一起，由北向南，有序地朝着法洛斯的方向前进。
排开领头的三艘老式海上军用护卫舰，跟在后边的十几艘大型渔船经过改装，都拥有着不俗的引擎功率与舰体强度。
某艘渔船上。
男孩抱着襁褓里的妹妹，靠在父亲的怀里，遥望天穹之上的一道银丝，眨巴着眼。
“老爹，那是什么？”
他伸出食指，指向天际的银线。
顺着儿子的目光，柯尔特眯起眼，远眺那一缕银灰，忍不住挑了挑眉。
他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呵呵笑道：
“那里是……新世界。”
“新世界？”
纳尔仰起脑袋，顶着父亲浓密的胡茬，砸吧着嘴，疑惑道。
“对，新世界……”
……
虽然许多人称新世界为“天空城”，但用“星空城”来形容它，或许更为恰当。
两百多年前，战时的联合国国民们，往往用另一个名字，称呼这座环行星巨型建筑：
星环基地——阿尔法。
……
阿尔法一号区段。
首都社会科学院，灵能研究所。
肃穆的大会堂上，每一位入座的先驱者，都嘱托了后事，立下了遗嘱，签订了生死契约。
他们是整个阿尔法最优秀的灵能使。
灵能，这份超脱物理规则的力量，是他们最亲密的伙伴、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最强大的武器。
耄耋之年的老者拄着拐杖，立于高台之上，捋着长须，侃侃而谈，神色激动。
“思想是世界的映射，也是微型世界。即便我们不能揭示思想的本质，也能将意识磨砺成最伟大的工具。”
“我们内心的潜能仅仅只有一小部分被开发使用。在我们物种内部，现在只有为数不多的个体能够操纵灵能的力量。”
“这份力量不该被埋藏，被禁锢，我们需要索取，向虚空索取，向神明索取！”
“所以，我们聚集于此，以先驱者之名，高举文明的火把，踏足黑暗与虚无，尽力为后来者，照亮前方的路途！”
老者高扬双臂，神色变得痴迷而癫狂。
“我们的生命之火，将在虚空之境的尽头，绽放出最绚烂的光芒！”
“全体都有，随吾出征！”
“发起，突入虚境！”
……
物质位面的生灵，无法想象高维空间的存在形式。
虚境，是传说中的灵魂安息之地，是精神与意志的集合，也是一切灵能使用者梦寐以求的圣地。
就像飞蛾扑火。
哪怕毫无觉察，灵能使依旧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凝视深渊，放纵那种藏在灵魂深处的、向往虚境的本能。
将露娜交给明钰后，夜莺切断了脑中的视野，躺入潜行舱内，任凭明钰为自己戴上各种设备，直到一切动静都消失不见。
电子合成的轻柔女声在耳边响起：
“设备检查完毕，正在为您连接数据网络……”
“正在初始化，请稍候……”
“正在载入……”
……
为夜莺调整好设备后，明钰钻进另一台潜行舱中，按部就班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操作。
待到舱盖闭合，舱室里的气氛灯顿时亮起，光晕柔和，并不晃眼。
等待片刻后，灯光自动熄灭。
不知为何，明钰忽然眼皮狂跳，心悸之感油然而生，大脑一片空白。
“设备检查完毕，正在为您连接数据网络……”
“正在初始化，请稍候……”
“正在载入……”
“欢迎来到……滋滋，滋滋滋——”
……
沉浸于光怪陆离的梦境，恍惚之中，明钰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
在孩提时代，每当谈及自己的梦想，大伙总是嚷嚷着各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有的要当太空人，有的要当科学家，有的要当大英雄……
随着年龄渐长，不知为何，大伙的梦想越来越触手可及，却也越来越小了。
太空人想触摸天空，却沦为海兽猎人。
科学家想追求真理，却倒在应试路上。
大英雄想维护正义，却被送进了监狱。
直到有一天，大伙都不敢做梦，也不敢提起曾做过的梦，不愿让幻想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
明钰的梦，早就被抛弃在了无人问津的角落里。
那是仲夏的夜，泥猴子般的男孩爬上孤儿院的阁楼，在他所能抵达的最高处，仰望星空。
“明钰，我们都说了，就剩你还没说呢。”
维克托，还有其他的几个朋友，喘着气爬了上来，追着明钰盘问，神情焦急。
尤其是维克托。
他兴冲冲地说自己想要当太空人，就引得众人哄堂大笑，现在浑身不爽，非得嘲笑一下明钰。
“快说，你以后想做什么？”
“对啊对啊，我们也想知道。”
“嗯嗯，快说！”
众人围在明钰身后，顺着他的目光朝天空望去，眼底倒映着漫天的星河璀璨。
明钰盯着璀璨的天幕，眨了眨眼。
他指着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
“看到了吗，那里有一颗很亮很亮的星星。”
“我想……”
“把它捏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