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七十岁了吧，不，也可能八十以上了。
奇怪的是，在这个严寒的冬天，这个老人竟然只是穿了一件破衫衣和薄裤，
上面有些破损洞露出老人干皱的皮肤，衣服恐怕早就没什么保暖功能了。
他就这么坐在冰冻的湖边，
不是钓鱼，也不是干别的，就是看着冰冻的湖，静静的看着。
在看风景吗？
可能我不该打扰吧。
但是，我的讨伐任务是砸碎冰面钓鱼……
稍微有点破坏风景。
还是和他说一下吧，能大冬天不怎么穿衣服就坐在湖边的，说不定是某位高人。
“那个……前辈？”
……
唉？
没反应
不会冻僵了说不出话吧？
……
过了好一会儿。
“年轻人嘛……你好。”
老人的声音异常沙哑，气息也微弱的厉害，
我几乎能肯定，他活不长了。
是个将死之人。
但不知道为何，声音却又异常清晰。
“那个……晚辈是来完成钓鱼的讨伐任务的……所以要破开冰面，可以吗？”
我异常客气，总感觉这个老人不简单，还是小心为好。
“随便。”
老人回答也很简单，他似乎不太想花费多余的力气。
得到了允许，我松了一口气。
我开始用火魔法把冰面化开，这个季节，因为水中缺乏氧气，只要湖面上开个洞，鱼就会一只一只的跳出来。
不过火烤的效率实在有些感人，尤其是这个冰层还厚的看不到低。
虽然可以加大火魔法的……
算了，省着点魔力吧
最近我也渐渐习惯了自己的魔力量。
其实按照正常人来说不算小了，但是我总感觉不太够用。
……
我用土魔法制造了一块石剑，
并不算结实，不过破冰应该够了。
不对，也许造斧头或者稿子很好一点？
算了……造石剑花费的魔力已经用了十分之一了，还是省着吧。
不用魔力，那就是用体力挥剑破冰，好在带了干粮，问题不大。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周围，没有什么东西，只有那个老人正在静静的看着我。
他就这么一直坐在雪地里？
我也没多想，这大冬天的，还是赶紧完成委托然后回去吧。
铛——！
手臂被震得有点发麻，不过看着掉下去的冰，好，有效果！
于是我打算继续破冰的时候——
“用力太早了，收力太慢了。”
是老人那虚弱却又清晰的声音。
他在和谁说话？
我看了看周围，似乎除了我没有别人。
是在和我说话吗？
老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我……
果然是在对我说话。
莫非是传说中的高人指点？
姑且试一试他说的吧，不过自己这也不是挥剑，只是碎冰而已……
我开始尝试老人说的发力方法
铛——————！
更大的响声响起，碎冰的效率比刚才至少快了一倍，但是……
我无语的看了一眼发疼的双手，我这身板可撑不了几下。
算了，还是正常砸吧。
就在这个时候
“唉……”
这时老人叹息声传了过了，是无奈自己没学会吗？
抱歉啊，我只是个偶尔锻炼身体的弱鸡魔术师。
剑术充其量是中级，
看来无缘被高人指点了。
“本来不想再……算了，看到有才能的人就忍不住，人老了就是这样吗……”
老人说着，
开始起身，
不，我没看清他起来，只看到了他身上的雪忽然掉到地上。
紧接着，他踏上冰面，朝着我走了过来。
他在冰上依旧不快不慢移动步伐，仿佛是在地面上走一样平常
——平常的简直异常。
“小子，刚才挥的不错，你有剑术的才能。”
说着，老人走到了我面前，然后无比自然的伸出手。
我下意识把石剑交给他。
不过我也有些怀疑，这个年入朽木的老人，真的挥的动剑吗？
接下来，我的这个怀疑消失了。
老人摆了个幅度变化比较小的架势
是三大剑术流派之一的剑神流。
紧接着，仿佛有挥剑残影闪过。
下一个瞬间
嗡——————！！！！！！
咕咚———！
剑鸣声响起。
同时，面前约三米范围内的的冰层，瞬间仿佛如同无征兆般破碎，冰渣四处飞溅。
老人平静的站在那里，仿佛没有动过一样。
我有些呆滞的看着这一幕，这……是什么水平的剑技？
圣级？王级？……？
“我特意放慢了一些，看清楚了？”
勉强能看懂。
“右脚先发力，然后是左臂……”
“不是这个，我让你单纯的评价一下刚才的剑技如何。”
唉？
评价吗嘛。
额……
威力很大？很快？很帅？
很坤？
好像都不太合适……
不，我知道的，
不用过去的经验，
单纯凭借身体直觉归纳的话……
“合理，动作没有多余的地方。……但是感觉似乎砍的数量比预料中的有一点多了。”
我说出了我的答案。
……
老人盯着我，就如同之前一样。
可是这次我却感觉全身不自在，现在知道了老人是可以直接秒杀自己的等级，距离这么近的确让人心理上有些畏惧。
“不错……”
“如果只是前面那一句，仅仅代表你有才能……而后面那一句——代表你有超越我的才能。”
语气中有些满意，
只是我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唉，小家伙，过来吧……不管怎么说，不能就这么离开了……”
……
——————
……
并没有走太远，还是冰湖附近的林子。
接下来，老人把石剑丢给我，然后自己拿起树枝。
“砍我。”
“唉？”
好突兀的对话，
剑神流的对话好像相当跳跃呢。
“我会指出你砍的不对的地方。”
“然后呢？”
“然后接着砍。”
……
突如其来的特训没持续太久，当然也不短，大概有两个时辰吧。
在我体力快到极限的时候。
“好了，休息吧。”
老人依旧轻描淡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问言，我如释重负地坐在地上，汗水不住地从额头滑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然而眼神却别的惊喜。
是斗气，训练期间用出了斗气，并且出现之后就一直在老人的提醒下，一直保持着斗气的挥砍。
使用斗气，是上级剑术的象征。
这才是真相进入了剑术之门。
当然，即便如此也从来没有伤到过老人。
自己的剑每次都在要彻底发力的时候，都会被老人打断。
但老人并不继续用力，而是瞬间收力。
就这样不断的挥剑，我的训练目标就是挥出可以不被他打断的剑。
听着简单。
但上千次挥剑中，只有一剑成功没被在发力点被打断，然后被老人轻描淡写的用树枝挡住……
虽然知道老人很强，但还是特别郁闷，差距大的有点过头了。
“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
“你仔细想没被打断的那次挥剑……尽可能的复现，如果可以保持常态挥出的话……”
“就能到达剑圣了？”
我惊喜的问道。
老人只是漠然的看着我。
额……
感觉被鄙视了。
也是，自己有点太贪心了。
咕——！
“什么声音？！”
我赶紧起身，可是因为身体乏力，却又瘫到了地上。
不好——
“没事，我肚子饿了而已。”
唉？
老人用平淡话的说出来，毫不脸红。
我虽然很想吐槽，但还是忍住了。
“那个……我带了干粮。”
“不用，吃鱼吧”
说着，老人转身朝冰湖走去。
对了，差点忘了还有捕鱼的任务呢。
……
————
……
我用火焰魔法点燃了一些木头，
老人也没什么高人的架子，在我点火和捕鱼期间也帮忙找了一些木棍和柴火。
就这样，我和老人盘坐在火堆边，开始在雪地里烤鱼。
老人看了我一眼，道：
“剑术是互通的，剑神流的技巧也可以用在别的剑术上面……另外，不要忘了刚才你挥出的那一剑。”
“谢谢前辈。……虽然这么说可能有愧于您的教导，但是……”
我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说实话。
“其实，我感觉那一剑只是偶然挥出的……”
“我知道。”
“所以想要复现……唉？您知道？”
“这不重要，只要你可以挥出这一剑，那就足够了，代表你有潜力。”
老人毫不在意我尴尬的神情。
继续自说自话。
“你是天才，剑术的天才。——绝对的天才。”
连着说了三个天才……
忍不住挠了挠脑袋，这夸的真让人害羞，虽然我没什么自觉。
我才刚踏入上级剑术，
天才这个形容有点名不副实。
“所以，决定你成就高低的，是欲望而不是才能。”
然后，他就又变得沉默了。
……
老人看了一眼烤鱼，挑了一个烤的最早的拿了下来。
我虽然想说那只看着还没熟，但是老人已经咬了下去。
他似乎没有查觉到，开始大口吃着烤鱼。
我用拿出水杯，用水火魔法生成了热水，然后给老人递了过去。
老人接过水杯，然后直接一饮而尽。
吃完，他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
“我妻子在十年前离世了，她死前说希望我可以到世界各地看看，等死后可以告诉她。”
“这里看的差不多了，我还会去南边看看，等大概三四年吧，我就会回去了，回去等着自己一生结束……”
老人脸色平静，似乎没有什么波动。
似乎就是再讲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老人看了一眼烤鱼，然后静静的望向冰封的湖面。
一位实力夸张到这种程度的老者，就这么静待死亡。
我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悲凉，是一股英雄迟暮的感觉。
这个老人年轻时必然也是一代娇楚，
在某个地方书写着自己传奇的一生
而如今，也终要静待死亡，
化作黄土……
“欲望可以让人变强，在你眼中我看不到欲望，但是你却有潜力。——等你有欲望的那天，你的潜力就会满足你。”
“如果哪天欲望让你变强，可以随意挥出之前那种剑了，可以来找我……如果到时候我还活着的话。”
“找你？去哪？”
“剑之圣地。”
哪怕是我这种失忆人士，也知道那是剑神流的中心。
这位老头恐怕在剑之圣地也地位不低。
“到时候你打算收我为徒吗？”
“不会，到时候麻烦你砍了我……那种称号已经没必要在一个老头子身上了。”
说着，老头又拿了两个烤的半生不熟的烤鱼，然后起身离去了。
他是谁？
我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不过没有人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