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不回去。
上官锦现在心里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林离也不催促。
如果她真是剧情里的女帝。
那冥冥中的命数总会推着她往那个方向走的。
比起这些虚无缥缈的未来。
少年其实更好奇这个修仙世界中的皇室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
师尊从来都对这些无感。
曾经的记忆里，林离也没听洛夜清提起过这些事儿。
哪怕与凡俗渊源颇深的楚将离，也没跟那时还是小孩子的林离讲过这些。
“不过话又说回来，皇宫是什么样的？”
林离的问题让上官锦想了很久。
她从小就住在那里。
衣食住行一直都有专人照料。
也许是父亲出于对女儿的悉心照料。
上官锦身边的人基本都是定时一换，所以她根本就没有认识什么同龄的朋友。
能够见上一面的，全都毕恭毕敬地称她为殿下。
“不怎么样，很无聊，很孤独。”
所以上官锦的回答让林离有些意外。
“我从小就生活在长安院，就在御书房的隔壁。”
“跟我一起玩的，只有阿金。”
“你朋友？”
林离试探性地点了一句。
上官锦却只是耸耸肩膀：
“一只乌龟，比我还大三岁。”
啊这……
这皇室生活确实是有点一言难尽。
“我从小就被许多人盯着，虽然我知道那些都是父皇为了保护我安排的人手，但我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所以，能一个人出来走走，我还是挺开心的，谢谢你能陪我。”
公主殿下这次的秘密出行，借了要提前歇息作为理由，特地屏避了左右。
只有林离一个人陪着。
因此，上官锦冲着少年稍稍施了一个万福。
公主殿下对自己行礼。
倒是受宠若惊。
“也就是随便逛逛，说不上谢不谢的。”
林离摆了摆手。
公主殿下托楚将离找上自己的时候，他还惊讶了一阵子。
“家人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纵横北境的书法大师今天要在街上给大家写就一副字符，家人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回家拿钱捧个钱场啊！”
林离双手收在袖子里，陪着上官锦走在宣遗城的大街上。
在四路交汇的广场。
此刻正人声鼎沸。
屏避了左右的上官锦听到这声音，当即有些好奇地踮了踮脚尖。
书法大家她在自己家里可是见得太多了。
有写字真的很好看，但脾气也是真的倔的，被拖下去斩了。
有写字真不如鸡爪，但说话好听的，拉了个座上宾的位置尸位素餐。
这种充其量不过皇家拿来消遣闲暇时光的寂寥文艺。
上官锦已经看惯了。
但像这种在大街上高声卖弄的，公主还是第一次见。
更别说那个须发都快拖到地上的所谓书法大家，上官锦连听都没听过。
北境闻名遐迩，怎么着皇室那块儿也应该收点风才对吧？
不然怎么说咱们立国之本是文而非武呢？
“又是大师啊。”
就在公主殿下真满心好奇的时候。
一旁早就看破的林离摁着太阳穴，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演技派大师搁这儿糊弄鬼来了。
以前就有人顶这个大师名牌开直播，哼哼哈嘿整几个怪声就画了一幅“山水国画”来。
没曾想这艺术居然在修仙的古代也有，真是老一辈艺术家的潜力无限啊。
瞧出少年语气里的没啥好心。
上官锦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但好奇心还是让她有些蠢蠢欲动。
林离所以领着公主殿下寻了个边边角角，慢慢见缝插针了进去。
果不其然。
在瞧见那故作深沉的大师喝上一壶烈酒，用脚拿着毛笔于偌大宣纸上奋笔疾书时。
上官锦隐藏在面纱后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难堪起来。
“这……”
“行为艺术，当个乐子。”
果然时代潮流是个圈，兜兜转转都只不过是重复着历史而已。
瞧着有手不用故意蹦蹦跳跳的所谓书法大师，搁纸上勾勒出连字形都看不清楚的掠影。
尤其当那群看热闹的家伙还一个劲地拍手叫好。
顺带撒点银元铜钱出去。
林离一时哭笑不得。
“行为艺术？”
面纱之下，上官锦轻轻歪着脖子，似乎不太理解咱们的大师兄究竟在说些什么。
不过那所谓大师的造诣，属实是让公主殿下大开眼界了。
宣遗城都算是北境第一大城了，怎么还有这种骗子在街头滥竽充数呢？
这里的人也不傻啊。
上官锦打量着宣纸上的四个大字，怎么都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那是字嘛？感觉不像，再看看。
结果那大师身边的托儿就开口了：
“大师亲笔，春池嫣韵，有哪位有缘人想要啊？一两起，价高者得，价高者得啊！”
噗——
这会儿才刚挑起葫芦喝上两下的林离一口喷了面前人满身水雾。
“哎呀你干嘛！”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呛到了呛到了。”
林离连忙道歉。
那几人也是看着少年一身道袍，出尘模样不像平常人，没太敢追究，只是骂骂咧咧地换了个位置。
春池嫣韵？
莫名想到四字经典QTMD的林离真心绷不住。
吹牛皮怎么着也得有个限度。
“怎么，你瞧出来那四个字了？”
上官锦小心翼翼地靠到少年身边，林离刚刚那吃惊反应整得公主殿下都有些懵。
“瞧不出，瞧不出。”
林离憋着笑，却看身边那些人一个二个居然真的在疯抢这一份鬼画符。
这随随便便来的拍卖，甚至都一跃飞上了几两银！
“三两！”
啊？
林离嘴角微笑忽然有些僵，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认识这家伙？”
书法家这种东西，从来都在山上的林离肯定不认识多少。
奈何上官锦也摇了摇头：
“从来没见过。”
“那他哪里来的？这不就是鬼画符……”
“五两，一口价！”
突然一声林离再熟悉不过的清冷于人群中响起。
大家齐齐望去。
但见少女银发，眉间莲花栩栩如生，这会儿正举着一袋银子，一脸势在必得。
“白兰雨？”
林离突然的呆滞让上官锦也留意到了那个与众不同的少女。
剑眉星目，英气十足。
——难不成他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