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推了推脸上的面具,目光闪烁,冷笑道:“哨站长怎么了?职责所在,即使是家族也不能违背机关的铁律,修女。”

修女是宁妙诗的代号,而铁律……

铁律?何方无声地扯了扯嘴角,整个大学府都在哨站的监视之中,且不论【名师】在声乐系为祸多年他青石全然不知。

自己在礼堂集中人群足足一天,他就一点没反应?恐怕是明知自己准备整个大活而故意视而不见吧?

也是,如果阻止了自己准备的这一场大审判,那青石还怎么师出有名,拿下自己和奇物?

宁妙诗叶眉紧锁,青石如果只是单纯地和家族为难,她根本不怯,但是他却搬出了机关的铁律,自己反而不可轻举妄动。

但是何方是绝对不能被带走的!隔离审查?到底审出什么不论,到时候家族才真是被机关按住了死穴,她们绝不能接受何方失去控制!

既然没有道理,那就只有耍赖了,宁妙诗玉面寒霜:“你如果不服,那就试试看能不能留住我的弟弟。”

青石没说话,抓着面具猛的用力,整张脸都在扭曲,宁妙诗从怀中掏出一块怀表,拨动发条。

一众武装到牙齿的特勤人员如坠冰窟,反应快地已经扔了武器,扭头就往外跑。

卫兵未必拥有奇物,而拥有奇物一定是卫兵,青石和修女都是都是曾经在本州转战数年的精英,他们手上不只有一件奇物。

他们要么亲眼所见,要么听说过他们的威名,两个卫兵都是二十出头的老资格,至少在平均死亡年纪不到二十七八的卫兵中是老资格了。

他们如果真的就在这里开始厮杀,整个大学府都会变成地狱。

而他们这群可怜的特勤,大概不可能完完整整地走出去。

噤若寒蝉的大礼堂中唯有唱片的沙沙声透过话筒回响,突兀地开始说话,是兰圃脆生生的嗓音。

“我要举报……我是大学府音乐学院声乐系的大三学生兰圃,我要举报一些蠹虫!一些恶魔!一些怪物!”

唱片念出了一大串名字,何方回忆着声乐系楼中招牌上的画像,大都身居要职,甚至还有学生在其中。

“两年三个月前跳楼的学姐就是被他们逼死的,他们吃拿卡要、攫取利益、威胁学生,甚至为了讨好权要组织女孩集体……”

“我有证据,很多很多的证据,是一届届不堪忍受却又无力追求正义的学长学姐全部收集而来的!从第一个人落笔开始,至今已经八年之久……”

何方心微微抽痛,搂住了身后学姐的香肩,哭笑不得地叹气:“傻姑娘啊,直播也是有延迟的。”

“是这样吗?”兰圃惊讶地捂着嘴,大眼睛含笑眯起,像一湾剔透的湖泊:“没关系,已经全部结束了。”

两年前,那个对她照顾有加的学姐在自杀前,将厚厚一大沓文件交给了还是新生的兰圃,那位学姐温柔而坚决的警告依旧清晰。

“小兰,你真漂亮,天赋也好。”

“谢谢!我会努力的!”

“不不,我是说,你要小心,要小心那些坏人,不要向他们屈服……这些都给你,抱歉,我已经扛不住了,我只相信你。”

“扛不住?这是?什么……这么多!”

“希望!全都是希望!从上上上届就开始传下来的希望,有日记、录音、照片、账单……”

“啊!不该交给司务吗?我可以代为转交。”

“不行呐,唉——小兰,有很多不是原件了,交给司务以后无疾而终,反倒是被追责,还好留了一手影印件。”

“那……该怎么办?”

“熬住!小兰!你一定要撑住!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将这份压力传到了你的手上,但是我已经扛不住了……抱歉。”

几天后,她跳楼自杀,司务最后的断定是大出血造成的器官衰竭,他们查清了她生理的死亡原因,却忽略了心理上的重压。

兰圃给司务写了三封信,最后确却是王导员把信扔到了她面前,冷冰冰威胁:“如果你要取得成绩和未来,就应该多听师长的话。”

她于是闭上了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所有窗户上安装铁链,仿佛缝隙小一点,绝望的人就无法放弃挣扎。

兰圃默默等待、忍耐,直到全院校赛开始,她心动了,这会是一个机会吗?如果自己可以站在万众瞩目的台上,她的话就不会被人忽略吧?

她忍耐着白眼,完成了唱片的录制,但是却被退了回来,王导员告诉她作品很好,但是不合评审口味,他的喜好关系到初选的成绩。

在无人的深夜,她抹着眼泪,在歌曲后面又录了一段,然后原原本本地送了上去,当然还加了那位评审的联系方式。

评审大为赞赏,说她的新作品比起老作品完美得多。

可笑之至,从来就没有人真正地去听过自己的声音。

只恨……到她咽下安眠药的时候,他们依旧没有放过自己,威胁着要她匍匐跪倒在地。

兰圃知道自己有些傻,有些天真,她抱着腿夜夜流泪,微弱的抗争甚至连一朵小小的火苗都没有点燃,就胎死腹中。

就这么结束了,她暗暗想着,麻木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

但就和她的计划一样,总是会出现差错,有一次醒来,只是操纵她身体的已经换了一个人。

他说他是幽灵。

“怪不得要把这张唱片拿回来。”何方挪开唱头,将唱片取出,感慨万千,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小看你了。”

青石带着面具脸色不显,但此时气势已经完全落了下风。

奇物是按照规则运行的,它们绝不会出错,而那张唱片已经证明了所杀的目标都是“有罪之人”,青石对何方的指责自然不攻自破。

如果现在还要用强……宁妙诗抱着手,托着鼓鼓的前襟,冷艳地伫立在侧,手上的怀表摇晃,散发着威胁的意味。

他没有把握赢过宁妙诗。

一挥袖子,青石拄着拐杖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青石!”何方喊住了他,将唱片展示给他看,朗声道:“这件奇物是一次性的,现在已经无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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