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羽金?为什么偏偏是这家伙?
脑海里的疑问回响着,让羞耻心达到峰值,脸红得发烫,却无法把视线从那张完美的面容上移开。
“...为什么会是你,即便我早就知道是你?”
我说着,压住想要触碰那柔软脸颊的右手,眼底流露出痛苦。
“不,除了我还有谁会给你膝枕啦...是过劳了吗?”
见我反应不对,出于纯粹的好意,她伸手去碰我的额头,但此刻的我,却没有了接受那份好意的余裕。
“要说是那也确实是...但不是这个问题?!”
像受到惊吓的猫一样,我把那只温柔的手从额头上拍下,让经常被我视作猫咪的那个美少女,脸上露出了担心的神色,看着我不知所措的样子眨了眨眼,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嗯?”
“总,总之,我没事...”
啊啊,为什么我会如此...如此的后知后觉呢?
为了躲开她的视线,我尽可能压抑住快要喷发出的情感,把视线从那张脸上挪走,忍受着脸颊处传来的刺痛,背对着她站直身体,一边磕磕巴巴地回应,一边慌张地向门外走去。
“...阳华快回来了吧?我去把鸡炖一下,你就先别管我了——”
“不,可是你看起来...”
“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别管我了!”
像个小姑娘一样,被她话语中的善意驱赶着,故意把声音提高八度,夺门而出,但理由却并非害羞。
“神啊,一直以来,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仅仅是趋于极致的罪恶感,与自我厌恶的结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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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现在,在无法平静地于走廊上匆匆跑走,心声不停击打着胸腔的现在,我才察觉到一直以来的自己,究竟是以何种扭曲至极的情感去看待她,去对待她的。
“不对...那只是妖精的恶作剧罢了...但是不对...”
在反复地,对自己的确认中,我失去了往日的,用变态当借口的底气,连一笑置之都做不到。
只想把一切都归结在外人的头上,在尴尬的氛围中跑过拐角,跳下台阶,振振有词地自言自语着,擅自从她的好意,她的身边渐行渐远,头也不回地逃走。
“可恶...可恶,这怎么可能,怎么有可能的...”
在被清洗干净的客厅里端出盛着腌好的鸡肉的盘子,逃也似的闯进厨房,把原料和水倒进高压锅里,于疯狂的自我欺瞒之中将锅盖扣好,扭动煤气灶的开关,注视着火焰,单手揪住胸口,颤抖着低下头。
“羽金...”
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呼唤着她的名字,仿佛被尖桩从心脏贯穿了一般,感受到痛苦。
回想起那些或许能称之为契机...不,是在一般的恋爱故事中,绝对能称之为契机的一件件事,我的心瞬间变得沉重,沉重到如果存在着峡谷,就要坠至谷底的程度。
如果这份‘喜欢’是真实的,是成立的话...
那么,我以挚友之名对她所做的所有事情,无论是哪一件。
都只能被称之为最低最恶,人渣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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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来,我对羽金的第一印象,其实和现在是差不多的。
“我(俺)是樱川羽金,今年6岁!喜欢的〇面骑士是无限形态的GH〇ST,请多指教!”
从小学一年级的自我介绍开始,她就一直都是个从外表来说绝对是魔法少女动画主人公,实际上却憧憬着特摄剧的英雄,说话口吻男性化到令人梦碎的,很不可思议的孩子。
“我(僕)是松下杂贺,今年6岁。喜欢的动画是‘G〇!PRINCESS PREC〇RE’,请多各位多多指教。”
而那时候的我,还没有成长为如今这副倒霉催的样子。
虽然已经是美少女动画的忠实爱好者,但说到底,还只是止步于喜欢‘PREQRE’的阶段,说是因为笔力深厚的战斗场景才被吸引了,也不是不行。
这样的两个人,会因为什么产生交集呢?
答案是,排挤。
“才不想和女孩子谈Rider的话题呢,逊耶,一边去啦。”
“欸~你个男的居然喜欢PREQRE?真恶心...”
在乎面子的男生不想和女孩子一起玩,所以排挤了满脸都写着‘麻烦女人’四个字的羽金。
而我则是因为喜欢那些可爱的东西,被女生们嫌弃,就此排除在讨论圈之外。
至于同性的情况?
“欸欸...那个我不看的啦,也没兴趣。话说你们知道吗!这周的那个...”
只能说运气很不好,除了我们两个怪胎以外,没人对我们喜欢的东西感冒。
“啊哈哈,就剩我们两个了呢...你手里那个,是DX规格的玩具?”
坦白说,这倒也没什么。
毕竟我从小就没朋友,爸妈也常年不在家里,独处早已成为了我的日课。
“嗯——不是,这只是个食玩啦,你看...这里的涂装,根本没做好的。”
可偏偏上学第一天的作业,居然是‘在学校里交到一个朋友’。
所以再三犹豫后,我还是硬着头皮,抱着我最喜欢的毛夫伦,向玩着球形玩具的她搭了话。
“哦,哦...原来如此?我不太懂这方面的东西,你能和我讲讲吗?”
“可以喔。对了,作为回报,我也可以听听你手里的泰迪熊的故事喔。”
“欸,回报?为什么到我说就变成回报了?”
“因为我完全不感兴趣嘛,对可爱的东西。”
“啊哈哈...这样啊...”
然后,就在不知为何演变成单方面被她可怜的情况下,开启了这段不知该称作孽缘,还是良缘的友谊。
嗯,可以说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让人心动的要素可言。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事情就逐渐地,开始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呜哇,樱川读书时的样子好可爱...”
在稍微长大了一些,大概到小五以后,本来对羽金抱有‘奇怪孩子’印象的同学们,突然认识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抛开说话的口吻和思考的方式不谈,她其实是个在举手投足间,都能自然地散发出可爱的女孩子。
不仅容姿端丽,学业顶级,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对需要帮助的人更是会全力帮忙。
既有由内而外的慵懒气质,也有让人不得不喜欢的种种优点,除了没朋友,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完美。
“说得对,如果没有旁边那个阴暗眼镜就完美了。”
相比之下的我,则是在日复一日的,和羽金的高强度意见交流中,被打上了阴暗眼镜的标签。
如果说最开始还只是个抱着玩偶熊的奇怪小鬼,这时候的我就是戴着很厚的眼镜,学习不好,长相一般,各项属性都不如史莱姆,却偏偏被美少女之神青睐的,该死的拱白菜的猪。
而这样的家伙,会遭到什么样的白眼,几乎不用我刻意说明。
“我和你讲喔,这个月的〇一商战篇...”
“嗯?商战篇怎么了吗?”
“...是惊人的依托答辩啊!”
“——嗯,知道啦。”
...话是这么说,但我当时其实也没在意太多,对这种事也就是‘笑笑就过去了’的想法。
一方面,我并不觉得这随口出史的家伙算什么‘美少女’,另一方面,我也确实是听不见别人评价的类型。
所以不管别人说得有多难听,我也都像往常那样,既没有改变自己,让自己配得上她的想法,也没有推她一把,送她去和其他人结交朋友的意思。
只是一如既往般以平常心对待着她,像个趴在花朵上的青虫,死皮赖脸地赖在她的周围,让人难以接近。
而这种态度...就刚好触动了某些人敏感的神经。
“但还是不要说答辩比较好哦,那是脏话...呜啊好烫?!”
就比如说这天,这个在我和羽金聊得正开心的时候,突然冷不丁的出现在我身后,从我头顶倒下一整听热咖喱的逆天,留着大额头发型,金发的十王白夜,就是其中之一。
“烫就对了,就你这蛆虫,也配呆在和本小姐并驾齐驱的樱川同学身边?”
虽然说起来我也觉得过于离谱,但在我所生活的现实里,还真有这种恶役大小姐一样,自视甚高令人讨厌,偏偏人望还挺高的混蛋玩意。
“都和你说过多少遍了?她只能是本小姐的,百合才是王道!”
“......”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还是女主角位,是被这种人打压的类型。
就像我每天都要和羽金高强度交流意见一样,她每天也要来找我高强度下绊子。
包括并不限于走在路上突然把我推倒啦,在我的鞋柜里放虫子啦,把我的椅子卸掉个螺丝啦,把干过的破事推到我头上,让我在办公室被训几个小时出来还要遭白眼啦...
不过像这天似的,被这么直球的辱骂加泼咖喱,倒还是第一次
“还不快给我滚开!”
弄得我这当时还脾气爆好的家伙,也有点坐不住,想冲上去给她一拳。
不过,这——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
“欸,樱川同学,你做什...呀啊?!”
就在我还在握拳,积攒怒气的时候,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有点乖的粉毛小女孩,居然不声不响地站起身来,抄起凳子,一下拍到了十王的脑门上,把她的大额头揍出了血。
“...你对我的朋友说什么呢,臭**!”
而这,说来奇怪。
“欸欸,羽金?!”
就是这个劣质乙女游戏一样的场景,成为了我情感变质的,第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