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来说,勇者是什么?”
“他是我人生中第一道光芒。”
这是近卫女仆团成立伊始,菲恩与歌莉娅的第一次对话。
歌莉娅的血统其实非常高贵,她是龙族的后裔,而且是以力量著称的黑龙一族。
世人皆知,龙族是上天的宠儿。
他们寿命绵长,同时具备强大的力量。
即便是新生的龙族后裔,只需要成长百天,便可翱翔于天际,成为旁人难以窥伺的威严存在。
然而,歌莉娅虽然具备高贵的血统,但她的出身却只能用悲惨来形容。
她并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因为在她母亲临产之际,猎龙者找上门来。
他们杀死了因为临产而虚弱不堪的母龙,用利刃割开了母龙的腹部,这才取出了孱弱不堪的歌莉娅。
一只刚刚出生的幼龙,在任何地方都是天价。
这是龙族少数不具备任何力量,也是唯一可能被驯服的时期。
被训练成坐骑或者战宠的龙族,大都是幼年时被捉住,调教成家畜的。
然而比起成为坐骑或者战宠,歌莉娅的命运,还要更悲惨一些。
在猎龙者举行的拍卖会上,她被邪教组织买走。
那个邪教信奉应用珍贵的血液,来提升自己的力量,而歌莉娅这个幼龙,是他们最重要的血液来源!
歌莉娅当时什么都不懂,她保持着幼龙的姿态,纯粹得像一个白痴。
她对这个世界甚至也没有丝毫的概念,她能接触到的,便只有精刚牢笼铸成的,那一方晦暗的狭窄空间。
她能经历的,也只有两件事。
一是定期地抽血。
二是本能地吃掉,那每天都会送来,却连新鲜都无法保证的生肉。
歌莉娅不记得自己在那里待了多久,大概很长吧,因为她是在那里学会人类的声音的,凭借的仅仅是邪教徒在牢笼边聊天时,让她听到的只言片语……
她麻木而呆滞,长期抽血让她的身体极为虚弱,思绪迟缓。
明明幼龙只需百天,就能成长到足以翱翔于天际。
可歌莉娅在那期间,几乎没有成长,定期摄取的生肉所得来的少量营养,仅仅能维持她的身体不至崩溃而已。
对那时候的歌莉娅来说,世界是灰暗且狭窄的。
她能感受到的,只有痛苦……痛苦到麻木。
直到,那缕光芒的出现。
一个身着全覆式铠甲的家伙,击碎了厚重的墙壁,用他的剑斩断了精钢牢笼。
光芒照进了歌莉娅的晦暗世界,穿着铠甲的家伙,将她幼小的身体抱起,也让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晦暗牢房之外,还有更加宽广与光明的世界。
匍匐在地的邪教徒们,祈求者勇者大人的原谅,那也是歌莉娅第一次听到勇者的名号。
“勇……者?”
“你懂人类的语言?好厉害。”
勇者摸了摸歌莉娅娇小的头颅。
歌莉娅下意识地想要躲避,但她很快意识到,勇者并没有恶意,终于试探着,用额头蹭了蹭勇者的手掌。
“对了,你有名字吗?”
“名……字?”
“看来是没有了,让我想想……你好像是个女孩子,你觉得歌莉娅怎么样?我知道一点古龙语,这在古龙语中是坚强的意思。”勇者说。
善良的勇者,同情着幼龙的遭遇,他希望怀中的幼龙能坚强地活下去,这就是歌莉娅名字的由来。
不过那时候的歌莉娅,还什么都不懂,她过了许久,直到心绪成熟之后,才明白勇者那时候的深意。
被勇者救出来后,歌莉娅终于开始像一个新生的孩子,开始理解这个世界。
勇者陪伴了她很长一段时间,告知了从邪教那里查来的身世,教了她很多常识。
更让歌莉娅明白了,什么是龙,身为龙族的后裔,该有怎样的骄傲。
以及最重要的……什么是分别。
勇者终究还是离开了,他将歌莉娅送到了安全的龙族属地,托付一只和善的年长巨龙照顾,随后便再次踏上了旅途。
歌莉娅非常不舍,但勇者终究无法带着她一同旅行,只在临别时相约。
“等你长大了,再来找我吧。”勇者微笑着说。
歌莉娅一直铭记着这个约定,为此她努力锻炼,学习着与人类相关的知识,甚至开始修习最为晦涩的化形魔法。
很辛苦,但她一直坚持着,因为她无比期待,以崭新姿态与勇者重逢的那一天。
然而,当歌莉娅真的成长起来,拥有年轻龙族该有的力量与尊严后。
她听到的,却是勇者被神圣真理教廷处决的消息……
那一天,歌莉娅什么都没做,只是沉默着,回忆着自己与勇者短暂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她将这些细节记录下来,托付给了慈祥的龙族长者,希望让这段经历,成为勇者无数传记中,不可磨灭的一部分。
随后……歌莉娅开始了她的疯狂报复。
她开始袭击神圣真理教廷的教堂,屠戮教廷的军队,无差别地攻击着与教廷相关的一切。
她最出色的战绩,是以巨龙姿态,将一名红衣主教烧成了焦炭。
很快,歌莉娅成了教廷最重要的通缉对象之一,赏金仅次于旧勇者小队成员。
教廷下了大功夫,围剿这头疯狂的巨龙。
歌莉娅也曾因为陷入不止一次地苦战,甚至身受重伤。
但她全然不在意,她只希望让那些害死勇者的卑劣人类付出代价,她甚至策划着刺杀教皇丝菲梅拉,哪怕代价将是她的生命。
如果不出意外,歌莉娅大概会在某次袭击中,被人多势众的教廷镇压,或者在某次针对她的围剿中,默默无闻地陨落。
她做好了这种准备,是勇者给了她新生,要死,她也要死在为勇者复仇的路上。
这种想法始终未变,直到她在某次养伤期间,见到了一个来自魔境的客人。
“你是在为勇者复仇对吗?”
“你是……”
“对你来说,勇者是什么?”
……
感受着安娜纤细手掌的温度,歌莉娅幸福而激动。
啪嗒啪嗒……
晶莹的泪珠划过歌莉娅光滑的脸颊,落在了地板上。
“诶!”
安娜吓了一跳,她不明白眼前的女孩,怎么就开始掉眼泪了。
“你怎么了,别哭呀。”
“抱歉,殿下,我……我只是太激动了!”
“激动?”
安娜拿出手帕,帮歌莉娅擦了擦眼泪,脸色却有些茫然。
身后的菲恩见状,低声提醒。
“想想她的名字,再看看她的尾巴。”
“尾巴?”
安娜这才注意到,歌莉娅的女仆裙下,盖着一条黑色龙尾。
随后,她如梦方醒!
“歌莉娅……歌莉娅!你是那只小幼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