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地狱啊，比起之前更加不堪。”

一个月后进入特伦的我看到这里的状况，心里泛起一阵无力。

有时候我也觉得让阿尔托斯独立称王是不是一种错误。

因为特伦如此混乱很大原因就是四周的领地造反，而自己就是造反的一员。

但是啊，这些其实一直都隐藏在暗处罢了，现在只是浮出水面，让人们赤裸裸看着这些悲剧。

就算没有自己，总有一天，这个国家还是变成这样。

收拾好心情，我就找到了财务官开始协商这一笔交易。

财务官很快就批了，通报上级之后，上面表示很开心，国库正缺钱呢。

粮食？

特伦里的大官贵族们有思考和计算过吗...

当我收下这一批700顿的粮食的时候，脸上虽然是笑着...但是心里却对特伦里这些很鄙夷。

稍微算一笔就知道了，一个金币够一个平民一年多的花销，消费力对比一下就是人民币的一万多。

这五千金币相当于几千万啊。

这样的交易丝毫不慎重...我还能说些什么。

也好，他们蠢，我们占便宜，大家都好嘛。

交易完之后，我让车队先在特伦呆上一天，当然护卫要做足。

我有事情要做啊——回家看看。

已经半年没有回到特伦了，那位殷勤的老管家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旧时的家。

但是看到的却是破烂的屋子。

玻璃已经被砸碎了，门不见踪影，墙壁很脏，墙角上蜘蛛网不知道已经几层了。

我的心在颤抖着。

迈进屋子了，入目是一片狼藉。

以往我和老管家闲谈的厅子里，看不到一件完好的家具。

昏暗的屋子压抑着我的心。

屋子里有一丝丝残留的血腥味。

我循着味道，看到了地上那一片深得发黑的暗红血迹。

我脸色刷一下白了，不敢想象下去。

我一直在这屋子里转，似乎想找到什么可以慰藉自己的东西。

最后却毫无所得。

我在屋子隔壁的一家门口站了很久，却迟迟什么都没做。

“嘎吱”

门被一个少女推开了。

“那个，您有什么事吗...”

“开门干嘛，赶紧关了，不怕惹事吗！”

房子里传来急促的呼喊。

“啊啊，好...好，可是他站了好久了。”

少女听了打算缩回去。

但是我手拉住了她。

“你知道这家屋子发生什么了吗？”

我指向自己的旧屋。

“啊，那是...前几个月好像是那个家族被清扫，然后这家屋子被发现是那家族的，于是被官兵砸了。”

“那屋子里的老头子怎么了？”

“啊，那个很好人的老爷爷啊...”

少女没有说下去。

“他...去世了吗...”

“恩，好像是为了守住他家少爷的家，拼命了...”

“最后说了些什么吗...”

我现在感觉自己难以呼吸，记忆里的美好童话在融化。

“没有...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唔...上天国了。”

少女隐约猜到我是谁了，委婉地说着。

毫无征兆，我突然跪在了地上，泪水止不住了，一直忍着、忍着，如今却是怎么也忍不住。

老管家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而现在，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要是我早一些，早一些回来。

这个写好的悲剧或许就不会发生。

——少年怀着兴奋的心情，去迎接老人，迎接老人到他亲自一点点建设起来的地方。少年希望老人可以幸福，他为他付出了好多好多，多到少年不知道怎么报答。老人是为了那几十个银币的工资吗？不，他把少年视作自己的家人了，就像少年一样。死的一刻，老人仍然念想着少年“啊，少爷过得还好吗...”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

我哽咽着，悲怆的哭声打破这破败街道的沉寂。

少女没说办法说些什么，眼前这位少年的心被撕裂了。

我捂着脸，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的墓在哪里...”

“唔，我们家当初帮他火化了...骨灰的话，我们本来打算给他亲人的...但是好久没人回来了。”

“能给我吗。”

连墓都没有...但是起码到最后老人的骨灰还在。

“请稍等，我去拿。”

少女急冲冲地进屋了，屋子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接下来又归于沉寂。

没多久门再次打开。

“呐，请拿好。”

“多谢。”

我深深地鞠一躬，颤抖着的双手郑重地接过骨灰盒。

“请等一下，请收下这个。”

正当少女想回去的时候，我叫住了她，把一枚金币递了过去。

“这！！太贵重了啊，不行！”

“要是好几枚我是不会给的，但是一枚的话，请放心吧，没人会打你们主意。”

我身上不是没有更多金币，甚至我有冲动全送给少女，但是，我不想因为这些金币而让他们遭受无妄之灾。

“唔，好吧，再见了，这里不太平，赶紧离开吧。”

然后少女就关上了门。

我伫立很久，平复了一下心情，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