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举报的?”
良久,我才缓过神来。但是,我始终瞪着她,还是感觉难以置信。我实在是有些忍无可忍,一把推掉她的雨伞,抓着她的衣领暴喝一句:“我跟你说过什么?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你有什么不爽,有什么火,迁到我身上就够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又是一声惊天的雷响彻大地。
许美依的发丝已经湿透,她精致的脸上划过晶莹的泪珠。在这声雷过后,许美依的脸上扭出一阵痛苦,艰难的说道:“……对不起……我,我真的没有想到情况会是这个样子……我,我真的没有想到,水果摊会对徐舒淇她们一家人这么重要!”
“我去你妈的!”
我控制不住情绪,一把推开许美依。她踉跄两步,向后差点跌倒。我克制住内心里的善良,却又做不了大恶。因为,我没法真的做坏人。
于是,我走进单元楼里,用力地关上了门,接着狂奔向出租房里,打开门,关上门,锁上门,然后惊魂未定的看着屋内的一切。
刚才,我差点真的要动手打那个千金大小姐了。
……
……
这一夜,我没有合上眼睛。
桌子上已经空了两盒烟,烟灰缸里满是烟蒂。我实在是想不透,这个傻女人到底在做什么蠢事。想到清晨的时候,我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是林歆蕾打来的电话。
我努力的平复情绪,随后接了电话。
“喂。”
“苏浩……对不起……”
电话那头的鼻音变得无比沉重,而且还夹杂着一阵猛烈的风声。我不确定她究竟在哪里,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在外面。
“你在哪。”我并没有理会她的道歉,而是反过来问她。
“你会原谅我吗?虽然……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你一定不会那么轻易的原谅我了吧?”
这种语气,更像是“嘿嘿,我错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跟你没关系。”
“我表姐是个高傲的人,她肯定不会低声下气的跟你道歉的。”
但是,许美依的确是跑过来和我道歉了。
我咳嗽了一声,随后说道:“她是她,你是你,这一点我还是会区别对待的。”
“表姐人就是这样,但……如果换做是我,我也没有办法原谅她!怎么办苏浩,这下……你肯定讨厌死我们这一家子人了。”
的确是没什么好感了。
我没有说话,看着窗外的天色逐渐变亮,随后说道:“你还是早点回家睡觉吧。”
“苏浩,我们好像回不去了。”
“我现在根本不去想这些事情。”
“我好希望,就像那夜你在土楼对我说的那样,我们各自冷静一阵子,然后想对方想到窒息,然后又马不停蹄的跑去找对方。我好期待会有那么一天出现,可是——好像我们再也不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了。”
“对不起歆蕾,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责任全都在于我。你要怪,就全都怪我好了——”
“我不怪你。”林歆蕾忽然哽咽的说道:“我怎么会怪你呢!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这样的。我但凡知道表姐那么对你,我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阻止,然后加倍对你好的!是我不够好,是我没有让你满意……所以才会发生如今的事情!”
“这不是你的错。”我平静的说道。
“这也不是你的错!”林歆蕾却是朝着我哭喊。再之后,她说道:“我以为是我惹得你讨厌,所以我开始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事情,让你不满,让你生气。可是……可是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的不尽人意,为什么我想好好和你在一起,就这么难呢!”
“歆蕾,要不你先回家。别让阿姨她们担心了好不好。”
然而,林歆蕾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随后问我:“家?什么家……我最喜欢的人已经不愿意回家,对我来说,还有什么能称得上算是家的?”
我忽然感觉有一丝不安,随即问她:“歆蕾,你现在在哪呢?”
“一个能看清整个粤市的地方。”
听到这个回答之后,我顿时慌张,连忙站起来说道:“歆蕾,你乖一点,赶紧回家好不好?”
“苏浩,我怎么回家呢……是飞回家呢,还是把肉体摔成粉碎,让灵魂游荡回家呢……”
“什么摔成粉碎,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苏浩,你之前喝剩的威士忌,我拿来了。我想把这一整瓶都喝掉之后,就从这天台上跳下去。苏浩,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说什么死不死的!”
我连忙穿上鞋子,举着电话从出租房里冲了出去,我发了疯的下楼,差点从台阶上跌倒——
“你会难过吗?”
“我会很难过,我会非常难过!”我急忙说道:“歆蕾,我不想难过,我现在去找你,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好不好?我们都不难过了,我们快快乐乐的,好不好?”
“怎么会呢。”林歆蕾怅然地说道:“你不爱我,却又被逼无奈的和我在一起,你真的会快乐吗?”
“快乐啊,哈哈哈哈,你这么漂亮,和你这么个大美女在一起,我要是不快乐,我,我他妈就是大傻X!我王八蛋,都是我错了!我该死,而你不应该——”
“你不许这么说自己!”林歆蕾忽然急了,说道:“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是大傻X,都是王八蛋,但你不是……你永远都不是……”
“可是,如果你从那里跳下去,我就是大傻X,我不得好死,我就是狗屎,杂虫!”
“你不许再这么说了!你要再这么说,我现在就从天台上跳下去!”
听到这话,我终于有些松了口气。这么看来,林歆蕾暂时还不会从天台顶上跳下去。但是,偌大的粤市,林歆蕾究竟会在哪个天台呢?
“歆蕾,我想去找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在哪里?”
“时代商务中心。这里晚上没有保安,所以我很轻松的就进来了。苏浩,你现在是要来找我吗?”
她的语气有些飘忽,听起来已经是喝了不少的酒。
“对,我现在就去找你,时代商务中心是吧,你不要挂电话,我很快就过去!”
“苏浩……对不起……”她忽然又哭了。
“不是,你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有什么道歉的话,等我们见了面再说也不迟——”
“那你,你会接到我之后,跟我一起回家吗?”
“我会,我会!”
“你,你会原谅我吗?”
“你没做错什么事情,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我没有阻止表姐,我惹你不高兴了,我烦你了,我……我有这样让你心生厌恶的家庭!”
“没有,一点都没有。我很开心,你总是喜欢逗我开心,你总是可可爱爱的粘着我。你的表姐很冷静,做事很果断,很漂亮。你的家庭其乐融融,大家都因为你的存在所以很开心啊!你不要再有任何不好的想法,你已经足够好了。我现在过去接你,然后跟你一起回家。”
“真的吗?”林歆蕾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当然是真的,比真金白银还要真!”
“来吧,我等你。”
我伸手拦了一辆车,正要回答,结果林歆蕾已经把电话挂断。
那一刻,我的内心再次陡然旋起。
“师傅,去时代商务中心。”我关上车门,生怕司机开车还是慢悠悠的,于是又强调了一句:“动作一定要快!要是慢一点,有人可能要轻生跳楼了!”
“你说什么?”司机吓了一跳,随后他顺手将嘴角的香烟丢到窗外,大声对我说道:“那你可得坐稳了!”
话音刚落,他猛地踩了一脚油门,接着出租车以最快的速度,驶离了弄堂。
我心急如焚,已经完全忽略了开飞车可能会带来的巨大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