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舞会决定在木棚里举办。

几个姑娘一结束会议,就飞快跑了回去。

而等到基里亚诺娃拿着留声机,返回木棚时,姑娘们已经把一间大屋子变成了两部分。

木棚的一角被床单隔开,诞生了一个小小的天地。

一只小炉子正烧得火旺,熊熊的火光照亮了大半面墙壁,上面放着一把火剪子,里莎就坐着篝火旁烤着手。

从波琳娜家借来的熨斗、缝纫机一应物件都堆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我脸上这都是什么呀?"

卡琳娜坐在椅子上,拿着热妮亚带来的小镜子。

在镜子里仔细端详自己,突然大惊小怪地叫起来。

"雀斑。"

一旁的热妮亚这样说道。

“来,让我帮你化化妆。”

说着,热妮亚轻轻拿起镜子,好好地摆到了桌子上,她灵巧的双手顺势缕起卡琳娜的头发,然后拿出化妆盒,给卡琳娜画了起来。

"以前没有。"

"以后会有,老了,还会有老年斑。你坐好了。"

热妮亚一边为卡琳娜化妆一边说着。

"我真的那么老了?"

"想漂亮吗?想漂亮就听我的。"

"嗯。"

"里莎,拿火剪子来。"

“好的。”

里莎应声起身,从炉子上拿起火剪子递给热妮亚。

基里亚诺娃和卓尔娜在床单外面调试着留声机,苏珊娜则是反反复复地看着仅有的几张唱片,很是爱不释手。

“别弄坏了,苏珊娜,那样我们就听不了了。”

卓尔娜看了苏珊娜一眼,这样打趣地说着。

“不会的,不会的。”

苏珊娜摇了摇头。

“我会小心的……嗯,咱们要不放这首圆舞曲吧,我很喜欢。”

“没问题的,放心苏珊娜,一晚上的时间足够每首歌都听几遍的。”

"哦,对了,排长我们应该把全村的人都请来,这样才更热闹。"

"可以,为什么不请。"

基里亚诺娃居然毫无异议地表达了赞同。

她的突然发话让一旁的卓尔娜和苏珊娜都感觉变了天似的。

“怎么,你们什么表情啊?不乐意啊?”

“不,当然不……只是……”

“只是什么?”

“没想到排长你答应的这么快。”

苏珊娜这样说着,看了眼基里亚诺娃的眼眸,又撇了过去。

基里亚诺娃很轻松地耸耸肩膀,转过头马上对正在床边收拾行囊的丽达下了命令:

"去把村里的人都请来吧。"

“好的。”

丽达笑着,答应了。

“不过,我一个人可能不太够。”

“那就多喊几个人。”

说着,基里亚诺娃笑了笑。

丽达看着,也笑了笑。

她从未见过基里亚诺娃这么轻松愉悦过。

。。。。。。

与热闹的木棚不同,玛莉亚家安静得出奇。

安德烈只是一味的喝酒,从头至尾没有再和玛莉亚说一句话。

直到他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

醉醺醺的安德烈站起身,透过窗户望向昏暗的外面。

只见村人们兴高采烈地走家串户,不时有三两人聚在路边有说有笑,竟有几分欢庆的景象。

这不免让安德烈感到有些诧异,他问着:

"干,干什么呢?"

"不知道。"

玛莉亚坐在椅子上专心致志地补着衣服,仿佛对外面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兴趣。

门突然被敲响了。

索妮娅在外面大声喊着:"玛丽娅,女兵们开舞会,请你们全家参加。"

玛莉亚停下了手头的针线,看了一眼安德烈,她没有吭声。

"听见了吗?"

索妮娅又喊了一声,她看见屋里亮着的灯光,但见没人答应,索性转身走了。

"干什么?"

安德烈突然问着,喊住了刚要离开的索妮娅。

"开舞会。"

索妮娅如是地回答了。

"浑蛋!什么时候要,还开什么舞会。"

安德烈大吼着一扬手,愤怒地把酒瓶子摔在地上。

"人家把德国人的飞机打下来了,怎么不可以开个舞会。"

玛莉亚低声说。

"住嘴!"

安德烈气势汹汹地吼着,两个眼睛胀得如铜铃一般大。

“她们是打进了柏林,还是拿下了维也纳?一架飞机?值得庆祝吗!”

“……”

玛莉亚沉默着,没有出声。

"酒。"

安德烈说罢,蹒跚着走回桌前,又开始对玛莉亚不闻不问。

村民们收到邀请,陆陆续续地走进消防棚。

他们给战士们带来了各种各样的礼物,虽然并不丰富,但在战争期间,也算是尽力了。

波琳娜此刻又成了活跃人物,她忙着接待村人,忙着帮姑娘们简单地打扮,还不忘抽空关注一下杨诺维奇的动向。

杨诺维奇本可以什么都不干,但他还是参与了进来。

被分配过去,跟柳明娜在那儿布置木棚,挂上彩灯。

也不知道,负责分配的索妮娅是不是故意的。

。。。。。。

丽达似乎对这一切也不热衷,她安静地坐在床上,缝补军服,对周围的热闹恍若置身事外。

"嘿嘿,丽达,这个给你。"

里莎突然偷偷跑了过来,从大衣里面掏出了一瓶酒,塞给丽达。

“我好不容易弄到的。”

"什么?"

“格瓦斯,用面包酿成的酒。你不是俄罗斯人吗?”

"我不喝酒,而且,我儿子还小。"

"那你就留着,等你丈夫回来后,庆祝喝。"

里莎说着,顾不得丽达再说什么,直接把这瓶格瓦斯塞进了床底。

“有人看到吗?”

里莎抬起头,这样问着。

“没有,大伙儿都忙着呢。”

“那好,那好。”

床单后面,热妮亚还在围着卡琳娜忙碌。

她已经用火剪子在卡琳娜脑袋上做出一头漂亮的发卷,那些讨人厌的雀斑也被巧妙地用香粉掩饰起来。

卡琳娜那张干巴巴的小脸一下子显得异常可爱起来。

一转身,热妮亚又抖开一件漂亮的带着刺绣的丝绸衬衫,让卡琳娜穿上。

衣服穿在卡琳娜卡身上显得空空荡荡,这不免让她抱怨起自己的胸部过于平坦。

“没事卡琳娜,还有柳明娜她垫底呢!”

索尼娅那边听到,突然凑过来,这样说道。

“一边去!”

卡琳娜不满意地大叫着,而索尼娅只是坏笑几下,就走开了。

热妮亚乐了。

这种问题可难不倒一个富有经验的女人。

她找出许多棉花和碎布塞到衣服里面,一眨眼的功夫,卡琳娜立刻就高兴了起来。

紧接着,热妮亚又魔术般地拿出一件东西:

"你看,这是什么?"

"口红!"

卡琳娜喜出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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