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冷冷清清，晚上门庭若市。
这里的道路十分宽敞，均被铺上了厚实的石板，上至衣着华贵的富商，身后跟着侍从与仆人，下至前来旅行的游客，或是男爵贵族一类，神情自若地在上面悠闲漫步。
显而易见，这里是教导国最繁华的地带，四周炫目的霓虹灯和赌场的招牌，无不散发着纸醉金迷的气氛。
人们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种夜生活。
每夜在这里一掷千金，并且乐此不疲。
“要是能可以忘记一切烦恼，流连在人流之中该多好。”库洛诺斯望着路上川流不息的人群，感叹道。
“来到这里的人都是这么想的。”雷文平静地耸了耸肩，“纯粹地享受，不用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将自我托付给酒，异性，甚至是转盘里滚动的钢珠，将积攒的压力统统释放。”
不过嘛。
“不行啊，库拉酱，圣女之路注定知晓一切。”雷文将手搭上了库拉的脑袋，“而对于沉醉者来说，他们享有无知的权利。真相就代表着阴谋与罪行，无知倒留有些尊严。”
雷文的大道理给库拉听得一愣一愣的。
“听上去好厉害......不过，您到底是从哪里学到这些知识的，也多教教我嘛！”
那当然是传说中能治天下的半部英剧，是大臣。
第一季，第一集。
“贪多嚼不烂，前人的智慧，你就慢慢学吧。”
雷文得意地“嘿嘿”了两声，又煞有介事地使劲揉了揉库拉的黑发，惹得她一阵炸毛。
“别小看我啊，我可是天才的库洛......！”
话还没说完，库拉的双眼突然瞪大，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
只见她拉着雷文的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快跑到暗巷里隐蔽了起来。
嘶，这小妮子是想要做什么？
虽然这么想很唐突且失礼，但是这种在红灯区里的暗巷，不就是用来打野O的地方吗。
“克莱尔......她怎么就开始干这一行了呢。”
库拉的自言自语雷文也听见了。
克莱尔？
“那个超厉害的优等生，而且和你一样是圣女候补的那个克莱尔？”
库拉点了点头。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在一家装潢华丽的夜店前，雷文看到了那位在原作中与堕落圣女对峙的，被誉为“救赎圣女”的
克莱尔。
将近一米七的个子，面容姣好五官端正，一头顺直的黑发，身着暴露的白色束腰连衣裙，让她在这条街道上很是显眼。
仔细观察她的四周，雷文察觉到她此时正置身于强烈的视、奸中，就像一只掉入了狼群的绵羊般，只能无力地瑟瑟发抖。
不难看出，这些形形色色的路人，或男或女都对她有很浓厚的“兴趣”。
沉默片刻，库拉才缓缓开口：“书里有提到过，越是那种人前的乖乖女，就越可能有不为人知的反差一面。”
妹啊，什么样的书里面会有这种奇怪的知识啊。
“但是她看上去又是一副很不情愿的扭捏样子，所以说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库拉依旧皱着眉头观察着，根据她对克莱尔的印象，她出现在这里绝对是别有所图。
是声望吗？不对，在这里只会提高自己地下社会的知名度，“待宰肥羊”，库拉已经能想象到那群家伙给她起的绰号。
“是钱。”
雷文冷不丁地回答道。
“她的先导古德是个眼里只有钱的畜生。要知道他身为孤儿院的负责人，上拿教会发的补助金，下对孤儿们敲诈勒索。”
克莱尔作为孤儿院的一员，自然也逃不了这份债务。
（这是你们欠我的，你们必须为在我这里的吃穿用度掏钱）
即便想要逃离，也是不可能的。
（到处都有我的人，你要是真想要脱离监护的人的彻底独立，就先偿还他这些年来对你的抚养开销）
这种付款每月一次，就算没钱，他也有办法从可怜的孤儿们身上榨取价值。
（你当然可以付给我钱，大概三百块，现在市面上的小白鼠就值这么多）
因为不想让更多孤儿继续受难，所以克莱尔才和古德做了一笔交易——等古德因为她当上圣女晋升红衣后，作为交换，他要把手下的孤儿院全部交给自己打理。
“那更不对了，她平时和我四处兼职，挣的钱是肯定够的。”
库拉抿了抿嘴，向雷文比了一个”八“的手势。
“如果不算她在冒险协会接下的委托的话，她保底能挣这个数。”
作为库洛诺斯的宿敌，克莱尔是无比善良的——因为自己淋了雨，所以要想办法为别人搭雨棚。
“是啊，但如果她无法对身边同伴的遭遇熟视无睹的话，挣到的钱就远远不够用了。”
克莱尔往往会替那些付不起债务的孤儿付款，而这，就是她此刻出现在鹿角巷给风俗店当看板娘的原因。
库拉没有出声，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发生在对面的一切。
“小妹妹，和哥哥一起进去再喝一杯吧！”
几个喝得醉醺醺的，看上去很轻浮地男人对克莱尔搭讪道。
“别听他的，和叔叔走吧，叔叔可是很有钱的哦，就算是包养你也不成问题。”
这时一个盯了克莱尔很久的大叔也跳了出来，从兜里掏出一沓花花绿绿的钞票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面对这些不怀好意的热情，克莱尔只是用着标准的假笑应对：“不好意思，请几位先生不要拿我开玩笑。我只负责迎宾，不提供几位想要的情瑟服务的。”
而她这种生硬地推辞，只会让那些酒精上头的挑事者更加恼怒。
“要去帮她吗？作为同学，或者是朋友？”
感觉到力度越握越大的手，雷文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库拉，建设性地提出了意见。
“不去。”
最终库拉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她愿意为别人买单是她的事，我更关心自己的事情。”
她不值得我浪费时间。
假装没看到她，不去乱传谣言败坏她的名声，这就是我能为她做的全部了。
况且，圣女最终也只能有一位——是我，也只会是我。
“抱歉，雷文大人，耽搁了这么久。”
“不急，目标一整晚都会呆在那里。”
“那......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
“能抱抱我吗？我有些......不开心。”
如果人与人总是会不自觉地去进行对比的话。
越是与克莱尔那份圣人情怀相比，库拉就越是觉得自己的私心相形见绌。
但那又怎么样，至少有个对自己好的，与自己合得来的，而且很厉害的先导站在自己身后，现在正抱着自己。
要是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