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裹着大衣，模仿旁边的叶冬枫，蹲在酒吧门口，“叶大师，你确定那个鬼，还会在这里出现？”

“会的。”叶冬枫从外衣口袋里掏出根薯条，叼在嘴上，挤出一抹红色的番茄酱，涂抹在上面，“知道大街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小男孩会选择跟着你吗？”

“不知道。”

“你当时给他让路了。”

秦悦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第一次听说做好事被鬼缠上的，“让路？让路不好吗？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不是吗？好吧！其实，我是怕被小孩子碰瓷！

叶大师，你也知道，大人对上小孩子，不管有理没理，都会因一句，他还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给气的吃不下饭！”

“正常情况下，大部分的鬼，一般人都看不见。普通的鬼没有媒介的话，也是无法触碰到活人，他们会直接从人的身体内穿过。而活人，就会突然莫名打了个寒颤。

你给小男孩让路，让他知道，你能看见他。而他又恰好有些事情想要交代，所以，就在人群中选定你，跟随你。”

秦悦继续追问：“其实，他可以直接跟我说的，非要那样跟着我，很吓人的！我要是心理素质再差点，就直接被吓得当场魂归西天了！”

“鬼说的是鬼话，与人类的语言不通，他就算跟你讲了，你也听不懂。他……来了。”

叶冬枫顺手把手中的垃圾丢进垃圾桶内，站起身，走向站在十多米外的大树下的小男孩。

秦悦左右看了眼有些空荡的街道，最终还是决定跟上叶大师的步伐，帮忙解决小男孩的需求。

小男孩在叶冬枫快靠近他时，消失不见，紧接着又出现在不远处的下一棵树下，如此循环往复，直到带领叶冬枫来到某个人来人往的嘈杂公寓。

“公寓？你是想让我帮你抓住杀害你的凶手？我能听得懂鬼语，你直接开口就行！”

听到叶冬枫的话，小男孩张开嘴巴，动了两下，下颌直接脱臼，整张嘴成了个巨大的椭圆，嘴角处的皮开始向后撕拉，开到耳朵后根。

“啊！”

秦悦被小男孩的呈现的深渊巨口吓得不轻，立即躲在叶冬枫的后背，抓住他的衣角不肯松开，“求求你，不要吓阿姨，阿姨胆子小！”

小男孩似乎听懂对方的话，特意转过身，背对秦悦。

叶冬枫伸出手，帮他把下颌接了回去，又用手触碰对方的肢体，情况和他猜测的差不多，手臂断了，还无法开口说话，这是件惨案。

看来，此次案件，还要联动刑侦部。

关键，十九楼和刑侦部的头儿向来不和，双方碰面，基本上都是往死里挑对方的毛病。

“秦悦，到时候确认犯罪嫌疑人后，你去报案，全程不要提及我的存在。”叶冬枫提前跟秦小姐打招呼。

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被请去刑侦部喝茶。

秦悦下意识的“啊”了声，脸上露出担忧，“可是，我胆小，到时候一盘问，就容易露馅啊！”

“也是。”叶冬枫脑袋一拍，想出个主意，“有了，你到时候去警局报案，就说自己做梦梦到的。而且小鬼给我们带的路，要么没有摄像头，要么就是摄像头是摆设，你大可放心。”

“这……好吧！”

两人谈话之间，小鬼已经率先来到某公寓楼下，静静仰头看向灯光昏暗的四楼，眼角的血水不受控制地往脸颊上滴落。

秦悦留意到小鬼的异常，抓住叶冬枫的手臂，左右摇晃，“叶大师，鬼，也会哭吗？”

“万物有灵。走吧，看看他带我们去哪儿。”

小鬼上一层楼，就在路口停下，等身后的人追上，继续往前，到了四楼，便原地不动，站在404的房间门口，随即消失不见。

“到了。”

叶冬枫拿出手机拍下门牌号和周边环境，带着秦悦离开，“明天周末，白天再来。先别打草惊蛇，等确定了人没查错，你再去报警。”

“那个小鬼不是已经告诉了我们杀害他的凶手吗？你没看到吗？他刚刚生气的都流出血泪了！”

“鬼是一团极其不稳定的负能量，他们本身的记忆会因为长时间待在阳间，受到阳气侵蚀，出现记忆混乱和认知错误。

头七一过的鬼，不去转世的话，基本上都是魂飞魄散的结局。那些能活下来的，不是生前执念太强，就是靠杀人和吸取生人的阳寿维持自身的能量平衡。”

秦悦被草丛中突然蹿出来的夜猫给下了一大跳，干脆走到叶冬枫的左边，用肘部勾住他的手臂，另一手牢牢抓住他的袖子，不肯松开。

她凸起的上半身，紧贴在对方的手臂上，隔着衣服传来的柔软触感，让叶冬枫有一瞬愣住，很快又恢复正常，若无其事地东张西望。

“那个小鬼呢？他是哪种？”秦悦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的行为，已经给叶冬枫造成了困扰。

“常规的那种。应该死了没几天，他的灵体现在已经很虚弱。如果在头七那天不帮他解决掉问题，他是不愿去投胎的，然后就会化作一捧沙土，彻底消失在世间。”

秦悦说话结结巴巴，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其实，叶大师，你人还是蛮好的，虽然总是开口闭口就是钱，给人一种唯利是图的骗子既视感。

不过，你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明明可以直接除掉小鬼，拿着钱离开，却还是愿意帮助他完成心愿！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是心地善良的人，没人愿意如此麻烦自己！”

善良？

他善良吗？

叶冬枫仰头看天，扪心自问。

不尽然吧？

如果不是随意杀戮会影响道心和修为，他估计也不愿意这么做。

说到底，他和其他的人，没有任何区别，不过也是为了自己的一片私心。

他想变强，强到比爷爷当年还要厉害，这样，在遇上当年杀死爷爷的真凶时，他才能亲手手刃仇家。

“叶大师，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要生气，我真的没有骂你的意思！”秦悦以为是自己说的话不妥当，急忙解释。

叶冬枫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街道上人来人往的车流，“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好深奥，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