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会让人变得冲动不理智，甚至因此违背自身的三观，做出以往自己绝不会去做的事。

修士也是人。

凡人会为爱殉情，会为护佑亲人的安危选择牺牲自己。

修士亦是如此。

当顾汐月说出那句你我二人的感情还比不过宫主之位时，看着她那副失落痛苦的模样，柳韵心都要碎了。

这一刻她不再犹豫，当即下定决心。

从一开始，两人就对宫主之位的归属没有特别的渴望，对她们姐妹来说，不管最后是谁，结果都是一样。

如今顾汐月怀有身孕，柳韵若是不帮忙，那便真的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妹妹遭受苦难。

反正对位置不强求，更不会有什么损失，替她怀上一次又如何！

……

毫无疑问的，在这场少宫主的竞争之中，柳韵败给顾汐月。

事后，宫主禀退左右，单独与柳韵见了一面。

“汐月那孩子从小被我骄纵出一个叛逆的性子，她并未是最合适的人选啊。”

“柳韵你这孩子性格温良，待人处事方面滴水不漏。

本宫主其实最看好的是你。

若是将月宫交于你手，或许本宫主能亲眼看到，在你的带领下月宫更进一步的场景。

可为何你不声不响的，做出这种事来！”

迎着宫主探究又失望的眼神，柳韵低着头一言不发。

既然已经打算帮自己的妹妹，她又怎么可能会出卖她。

“柳韵……你太让我失望了。”

与柳韵想象中的场景不同。

自从她因为怀有身孕在竞争之中落败，月宫内便传起许多流言蜚语。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大家从未想过，表面上端庄大方，如知心姐姐般的柳韵，私底下却是一个不顾大局**风流的女人。

与她那位看似放荡不羁，实则潜心笃志的如今身为少宫主的妹妹是两个极端的存在。

两人互补，难怪能玩到一起。

柳韵从来没有想到，流言蜚语是压制不住的。

就算能压住别人的嘴，也压不住他人内心所想。

那段时间柳韵只要出现在众人面前，便总感觉所有人都会用异样的目光看向她那日渐鼓起的肚子。

因为一时的男欢女爱而放弃宫主之位，在他人看来，这就是堕落无能的表现。

那种无言的目光就像针一样扎得柳韵浑身不自在。

不仅如此，她和顾汐月二人还低估了禁术的副作用。

能够被称之为禁术，不止是用途邪恶，通常也会伴有极其严重的副作用。

那孩子并非像两人想象那般，只是加大吸取母亲的力量，而是近乎掠夺一般争抢着柳韵的神魂与精血。

因为两者互相融合，一体同存，此刻即便想要毁掉它，除非柳韵愿意以天赋废除，从此沦为废柴作为代价，才可以做到。

少宫主的确只是个名头。

在宫主没有退位之前，少宫主管不了月宫任何事宜。

而为了防止拉帮结派，今后仗着身份索取好处，长老们送给顾汐月庆祝成为少宫主的礼物，大多是纪念品，拿出去卖也值不了几个钱。

成为少宫主得到的奖励，很快就被消耗一空。

即便加上顾汐月自己攒下的钱，也远远不够弥补柳韵身体上的亏空。

柳韵甚至将自己积累下的资源尽数拿出来，依旧不够用！

而动用禁术这件事又不能叫外人知晓，但凡走漏一丝风声，都会让月宫全体上下颜面尽失。

到最后柳韵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修为境界缓缓倒退，天赋根基一点点的被掠夺。

柳韵没有想到，她本来是为了让自己妹妹免于苦难，却让苦难降临到自己头上。

周围人异样的目光，身心煎熬的疲惫，还有那无时无刻不再掠夺自己根基的孩子，柳韵不可避免的陷入崩溃之中。

她逃避一切，来到那祸害成型的根源之地猎城，而顾汐月身为少宫主需要学习如何掌管月宫，再不能像以前那样陪她四处奔波。

回到自己当时答应帮助顾汐月之地，柳韵满心都是悔恨。

她无时无刻不再想象，如果那天她没有答应顾汐月的请求，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恨意最终蔓延到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在慕清月诞生的那刻，看着她一出生便造成异象，血脉之力让整个屋的温度内下降许多的画面，再与自身虚弱不堪，根基将近崩溃所对此，柳韵便恨不得活活掐死这个孩子。

那时的柳韵对慕清月只有恨没有爱。

只是柳韵天性善良，这孩子又终归是她生下，她到底还是下不了杀手。

最终，便将其视为羞辱与累赘，把慕清月扔到慕家，打算从此不相往来。

因为后期营养跟不上，被慕清月吸走太多精血从而根基崩溃，柳韵如何休养也变不回曾经的天骄。

只因曾经的一个决定，她便再也不是众人眼中别人家的天才。

反观顾汐月，成为少宫主之后，地位水涨船高，在接过宫主之位后，权势修为都达到一个巅峰。

原本姐妹平等，但今后柳韵却只能仰望顾汐月。

一时之间两人各自成为极端。

月宫上下提起顾汐月，即便关系不好的人，也会认为她是天之骄女，是统领月宫的月宫之主。

而柳韵……陨落的天骄，没人愿意提起。

因为事务繁重，两姐妹的联络变得越来越少，关系似乎也变得生疏。

直到有一次她当着几位长老的面喊了一声妹妹，却被长老呵斥不敬宫主，在其逼迫之下称呼顾汐月为宫主……

柳韵发现自己似乎已经里外不是人了。

没人想要她出现在月宫内，尽管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但她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明明月宫是她的家，宫主更是她亲如手足的姐妹，可柳韵却感觉到了孤独。

那时开始，柳韵不由得开始想念慕清月，那个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

若是她在，自己会不会很开心呢？

视角回到现在。

柳韵目光极尽温柔的看向那充满寒气的房屋。

原本她以为这将是她一生的耻辱，但如今看来，慕清月能由她生下来，或许是她此生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