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的还是姝姝的,从最开始的问他晚上吃什么,逐渐变成焦躁地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一堆堆电话打过来,最后是木然地每隔几分钟发一次消息。
“方方,快点回来。”
还有管家女士打来的电话,自己没接就转而发消息,让他给陈姝发个消息报个平安,还让自己不要急躁,要徐徐图之。
管家打出了一大段话,严谨如她也罕见地出现了几个错别字,看来是着急地发过来的。
自己依旧在宁妃的监视之中,不然得知自己失踪是不会做这样的反应的,何方关掉手机,嘴角微微勾起。
“你怎么样?可以说了吧?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宋莪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殷切地看着他。
何方奇怪地瞥了她一眼,正常人遇见这样的事情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她为什么这么高兴地往上凑?
“这和你没关系,全都当没看见最好。”何方给了她一个眼神,随即拨通了陈姝的电话,宋莪万般不乐意也只能按住不表,黑着脸盯着他。
电话瞬间就被接通了,姝姝劈头盖脸地吼道:“何方?你去哪里了?”
“姝姝,今晚有事情,你先睡觉。”何方揉了揉太阳穴,费了一番功夫才安抚好陈姝,挂掉电话才无奈地看着宋莪,她就坐在一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毛病?何方有些烦躁地拔掉了吊瓶,拆掉了手上的纱布,找了一圈没发现自己的衣服。
“全是血,我给你洗了。”宋莪干巴巴地说道,英气的眉梢微微低垂,扶着病床低声道。
居然还会洗衣服,何方腹诽,就套着病服准备离开。
宋莪却拦住了他,杏眼圆睁,咬着牙道:“你看不起我?”
“你是个好司务,去干你应该干的事情。”何方掰开了她死死扣着门沿的手。
“什么是我该干的事情?你难道觉得我是一个拖累?”她上身套了一件衬衫,随着压抑的呼吸勾勒出浑圆的轮廓。
“死人了!何方同学,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组织的人,但每一个加入司务的人都能把《戒律》倒背如流,这是我的职责!”
青年猛的攥住她的衣领,把自己推到墙边,那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宋莪一阵慌乱,从来只有她在气势上压倒别人的份。
只要知道她是司务的刑探,就没有人不笑脸相迎、甚至腿脚发软的。
“你没有打死那个怪异,它杀人你也没有任何办法去阻止,你只是一个司务的探子,没有任何办法帮到我。”
何方深谙,宋莪这样的大权在握、眼高于顶的刑探是没有办法劝得通的,要让她听得进去话,那就得把话说死。
“别跟着我,你只有一条命。”何方推开了女司务,拉开了病房门。
“等等!我能帮到你!一定可以!”宋莪气得浑身发抖,她念出了一个国际新闻中常常出现的名字,“那是我父亲。”
“我想要参与其中!投入最伟大最危险的事业!我就是带着这份勇气成为司务的刑探的!我能做到你想象中的任何事情!”
“我可以立刻辞职,以个人身份和你合作,只要能让我出一份力……”她哀求何方,咬着嘴唇死死盯着他。
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宋莪并不是带着耀武扬威的气派说出来的,而是痛苦不甘地说出了她父亲的名字。
父亲的名字,一定让她背负了不少压力,甚至不惜生命也要做最危险的工作。
所以最好的答案就是:“你跟我过来。”
她不怕死,而且死志已决,所以与其放任她莽莽撞撞地一头碰死在怪异上,还是放她加入机关更加合适。
宋莪是开着车来的,是经典款式的轿跑,价格不菲,但奢华的车后座上还有一大片血迹,已经有些发干,呈怪异的深红色。
何方坐上了副驾驶,宋莪系好了安全带,问道:“去哪里?”
“教务楼。”何方扭头看着她专注的侧脸,正面看她的下颌线条凌厉,没想到侧着看则缓和得多,“你有监视声乐系办公室内部的画面吗?”
宋莪递过来一个平板,上面是泛着绿光的办公室画面,里面一片狼藉、空无一人,她就是通过监视器发现了自己闯入其中,然后赶了过来。
“你没有看见王导员吗?”何方沉吟道,【名师】并不是一瞬间出现的,而是一直呆在办公室中,难道宋莪没有发现它吗?
“没有!”宋莪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她的风格稳健,即使凌晨无人,也没有一丝松懈。
何方查看过去的画面,里面的确空无一人,也就是说监控设备无法发现【名师】的踪迹。
医院其实就在大学府内部,是州立医院的支部,由于和大学府合作,所以设备相当不错,力量雄厚。
不多时又顺着楼梯回了办公室,桌面上的文件设备全部在自己和怪异厮杀的过程中扫落在了地上,把点点斑驳的血迹抹开大片。
都是自己的血,而那个怪异则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不,还是有痕迹的,何方找到了遗落的前任手机,屏幕上的蛛网碎痕似乎又扩大了,但还可以打开。
但是【唁电】的电话号码已经没有办法拨通了,打过去只是一个空号,那么【名师】就不是击败了【唁电】而是彻底杀死了它!
宋莪自觉地把地上的血迹收拾干净,将沾了血的成堆纸质文件全部收拾进了一个大袋子里面。
“里面有些文件是乱码。”她扬了扬手上的一份表单。
“那都是怪异的杰作。”何方淡淡地解释:“它缺乏智能,却可以歪曲感知,让人把反常的事物、行为当成合理的事情。”
“是这样啊。”宋莪嘟囔了一句,将嵌在地板中的弹头捡了起来,她开枪后打穿了怪异脑袋,子弹嵌在了地上。
如果不是急着带几乎濒死的何方去医院,她早就把这些痕迹消除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