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乌水最后还是没有回答他，只是笑着摆摆纤细的手。
他觉得楚乌水状态有些不对，这种笑容让他想起那几年。
囚笼，食盆，微笑。
他差点把刚吃完的盒饭吐出来。
男人吃的肯定快女孩一步，他本来是要绅士式地和女孩同步结束用餐，但这种状态他只想回去躺着。
唉，他这种精神状态还怎么面对后面的难题。
匆匆告别优雅进餐的楚乌水，沈子浦赶紧在少得可怜的午睡期间平复好思绪。
今晚就得溜出去网吧检查网站的攻防情况，明天更新楚乌水家那已经没电的**，周末就得直接......
干的全是违规逾矩的坏事，这让他精神压力能不大吗？
还有姜溶...沈子浦一阵头疼，他对女孩黑化背景的进展还接近为0，然而这女孩好感度在他眼里已经是相当危险了。
他现在连一句生日快乐都不敢轻易地对这女孩说，就担心那双黑眸染上水雾，混进浑浊。
晚自习可不是语文补习课，姜溶没法借着补习课的理由帮沈子浦补习语文，沈子浦更不会主动跑过去教她数学。
虽说确实不好受，沈子浦还是想给姜溶机会。
给她机会这个说法太狡猾了，沈子浦在床上苦笑，说的他像是什么审核考官一样。
但至少要让姜溶知道，沈子浦给不了她想要的结果。
疲惫地拖着身体随着铃声进了教室，阮尘见他是真累了本要打趣儿的话也缩回嘴中。
而他的同桌似乎也并不关心他的来与否，他安静地坐下。
再次坐在日光灯下，沈子浦有些犯困，他放下手中的笔，一边揉眼睛，一边打哈欠，姜溶手上拿着一叠作业本走到他面前，什么都不说，只伸出一只手。
在这之前，姜溶过来收数学作业总会跟他说说话，一句“收作业”也好，总比一言不发要好。
沈子浦也不说话，只把心思往肚里藏，抬手就把数学练习册放在姜溶拿着的那叠作业本上面，姜溶一接过作业就马上移步到了另外一排。
沈子浦无神的眼中闪过惊讶，难道有效果了？
阮尘在姜溶离开后，低声对沈子浦说道：“我看姜溶之前的表现也不像是对你有好感，咱也用不着那样吧？”
沈子浦倒是精神了不少：“阿尘，谢谢啊，这是真有效果啊。”
不过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补充说道，“阿尘，你光看宁依依去了，哪能知道姜溶对我有没有好感？”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阮尘的嘴角拉扯了一下：“你说宁依依？都怪她太吵了，耽误我观察你跟姜溶。”
沈子浦在内心默默吐槽，你俩都不是省油的灯。
人的关系确实复杂，剪不断，理还乱，他又一阵心累。
“你跟她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阮尘继续问。
“朋友。”沈子浦说出这两个字的语气不轻不重，瞳中复杂难明，难以估计其中有多少分量。
阮尘一听这话，有些意外，直截了当地开口道：“你要是早点说，我们仨也不至于给你出那馊主意啊……”
“什么意思？”沈子浦皱了皱眉。
“那你跟楚乌水是什么关系？”阮尘答非所问。
“朋友。”一模一样的答案，只不过这次的回答更加坚定，速度也更快，连沈子浦自己都没意识到。
阮尘不再问他，只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那你冷落姜溶，这样算什么朋友？”说罢，他就收回放在沈子浦肩上的手，让沈子浦再好好想想。
“那我呢。”
如果这不是晚自习，他绝对听不见这女声轻呢，他讶异地寻找目标，逆时针绕了一大圈。
绕在了那双水灵灵的灵动双眸上，似是打结，移不开眼。
“同桌...哈哈...同桌自然是朋友。”沈子浦反应极快地回答，不然对视后的沉默只会让尴尬更尴尬。
“......”
她却沉默了，沈子浦在心中呐喊，同桌美少女你那在班级社交圈内游龙的情商呢？打个哈哈啊！
视线忐忑僵硬地回过桌面，沈子浦更是心累，这同桌也不太对劲是怎么回事？
他可不是什么日系后宫男主，多出来的近十年阅历识别这些情窦初开的少女可是轻如反掌。
所以他一眼就看出姜溶的好感度即将达到阈值。
不过这同桌和小青梅就是纯纯被他沈彦祖吸引了，尤其是同桌，他俩也就高一关系不错，帮忙抄个作业抄个笔记什么的，甚至可以说是所谓的男闺蜜或者女兄弟了。
他的识人技术可是在大魔王姜溶亲自培养的，肯定没什么问题。
等等，姜溶好像就是问题......
不知是谁开了风扇，打断了思绪，忍不住嚷嚷了一句：“这么冷的天还开风扇……”
扇叶慢慢停止了转动，所有人都低着头奋笔疾书，除了写字的声音之外，可以说是鸦雀无声，沈子浦和沈澜的沉默倒不显得突兀了。
相对安静的环境让沈子浦陷入了思考。
姜溶和许星妍都是他的朋友，一个文静内敛，另一个活泼随性，沈子浦跟这两个女孩相处的方式各不相同。
口口声声说只是朋友，却要以和其中一个人亲近的方式去冷落另一个人，这就像三人同行，有人蹲下身去系鞋带，另外两个人却忽视了这个人的存在。
他不想太刻意，可偏偏亲自促成了刻意的结果，恐怕是他太紧张，越紧张就越会弄巧成拙。
作为男孩，沈子浦很难猜得到女孩的心思，对这样的情况难以招架，现在这样想，以后可不一定，变数太大，让人光是想想就觉得身心疲倦。
他看向姜溶的背影，喉咙酸涩，他主张公平，抬出了亲手做出的天秤，天秤两边的砝码却不对等。
前不久才向姜溶道过歉，这次该怎么开口才显得更有诚意？
心不在焉地吃完晚饭，沈子浦急忙赶到教室，姜溶却不在位置上，她桌子上的教材和本子都被收拾得整洁明了。
再看看她的椅子，早已规矩地推到了桌前，上面并没挂着书包。
找了一圈，还是没找着姜溶，阮尘那小子又和宁依依坐到一块去了。
沈子浦的视线扫过宁依依，又匆匆地扫了回来，借着他抬腿往那个方向迈了几步，开口就问：“同学，你知道姜溶在哪吗？”
对于其他不够熟络的女孩，他的态度一贯如此，称呼礼貌，语气礼貌，这大概就是他所谓的礼貌又疏离。
宁依依正低着头写数学题，头也不抬：“找她有何贵干？”
沈子浦还没想清楚找到人之后该做些什么，只是着急，想先见到人再组织语言，他编了个理由：“我……有道题想问问她。”
宁依依把做好的数学压轴题摆在阮尘面前，看了看沈子浦：“那你来晚了，她今天晚自习请假回家，说是要跟父母补过昨天的生日。”
她的双眼盯着沈子浦，像是要把他盯出一个洞。
生日？
沉默几秒之后，沈子浦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再多问些什么，阮尘就开始让宁依依给他讲题了，沈子浦站在那儿，更像是个局外人。
回到座位时，晚自习开始的铃声准时响起，日光灯把教室照得亮堂堂的，在桌子上投下每个同学的阴影，唯独姜溶的位置上空无一人。
沈子浦想起自己曾在穿越前听过姜溶说过生日，姜溶说过除了家人之外，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生日，所以她收到的生日祝福寥寥无几。
“挺可惜的。”
当时的沈子浦刚给姜溶送过生日礼物，他感叹着，觉得生日那天得到很多人的祝福是件非常幸运的事，可惜姜溶收到的祝福不多。
“但我不这样想。”姜溶摇了摇头，眼神格外温柔，“有多少祝福都不重要，真心才重要。”
想得越多，心思就越乱，沈子浦努力让自己不要自乱阵脚，他拿着笔在桌上轻轻地敲，以此来缓解焦虑。
等到终于翻身上了宿舍的床，窝在被子里掏出发烫的手机，沈子浦又在QQ好友列表里寻找姜溶的头像。
好在对方是在线状态，沈子浦松了口气，却还是紧紧地拿着手机，手心都快出汗了。
不过是不想失去朋友罢了，没什么大不了，沈子浦这样想着。
至少要当朋友吧？
他点开聊天框，趁现在还不算太晚，迅速打好四个字后就发送出去，消息一弹，从聊天框跳转到了聊天的主页面。
“生日快乐。”
也许迟到一天的祝福比老套的道歉有诚意，只希望不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