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号证人!”

门被推动的声音随着初夏的话音再次响起,一位戴着眼镜的平头男生走了进来。

他揣着双手,环顾着四周,似乎对眼前的这副景象有着许多言论想表达,但并没有说出口,他就这样走到了正中间。

宫泉紧闭一下眼睛又睁开,没能猜出初夏到底还想做什么。

‘宫泉知晓悦容携带那些东西的秘密,以此作为要挟让她发生了关系。’这是初夏在这场庭审里,所坚持的有罪推论。

但是,只要我咬定那些东西完全属于我,那她的这套逻辑怎么样都不会成立。

对,就是这样,没问题的,刚刚那个女生的说辞还不足以砸实。

只要我坚持那一切和悦容没关系,就能护住悦容的名声,也能护住我自己洗白的余地。

宫泉这么内心挣扎着得出了个结果,好不容易从一连串被动的慌乱之中抬起头来。自以为冷静下来了许多,然而在看到会长脸上的表情之后,腿又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初夏根本没去看宫泉,脸上只有从开头固定到现在的从容。

“证人,你在几班。”

她的气势一直在那里没有弱下去过,凭一个人的声音就影响了整个会议室的氛围。

这场庭审已经完全变成了她的主场,那个男生就被控制着老实回应初夏。

“我是,高二四班的杜…”

“被告所在的二班和你在一个楼层,对吗?”

“对,我在靠近楼道那边。”

“和我详细说一下,这段时间你发生了什么。”

“可以。”杜子藤抬了一下眼镜回答初夏。

“前段时间得了慢性肠胃炎,所以有大概半个月的时间都在跑厕所。”

“经常去的是哪个厕所?”

“那层楼只有一个,而且我都是上课时间去的,很少人。”

“很少人?一般不是没有人吗?”

“还是有的,我去的大部分时间基本都会有另一个人。”

“为什么你能记得那么清楚。”

“因为天太热了嘛,我就喜欢去靠窗的最后一间,经常蹲没多久就会有一个人过来,然后我也不好意思出声更不好意思出去…”

“…那个人来一次就待差不多半个小时,我腿麻的在里面练了好几天的深蹲,怎么可能记得不清楚。”

“为什么你会不好意思出去?”

初夏平静的问道,那个男生眼神飘忽了一下后继续回答。

“因为…那个人根本不是来上厕所的。”

宫泉的眼睛不自觉瞪大,抓着膝盖的手同样用力了起来,而初夏没有给任何松懈的空间。

“为什么?”

“他每次都在那个隔间里说话,声音是什么样的我都记下来了,而且每次说话的声音都在上方,还带着很奇怪的…呻吟的感觉。”

“所以你不好意思出声?”

“不,其实是我想多听一点,他说话的内容才没舍得出声打断的。”

“什么内容?”

“那个声音,一直在说着‘我要知道她的更多信息’,一直在说着‘我要知道她今天是什么状态’,不管是什么时间段去厕所听到,都是这样的主题。”

“这个她,是谁?”

初夏眼睛微微眯起来了一点,房间的白炽灯照得这个男生的眼睛片反射明亮的光。

那男生顿了一顿话音,嘴角开始上扬,和初夏一起好像在这刻笑出了同样的弧度。

“韩悦容。这是那个声音一直提到的名字。”

陪审团中传来了好几阵拍大腿的声音,宫泉也拍了一下,但没能拍出动静。

而初夏,还没就此收手。

“你已经记熟那个声音的样子了对吧?我要再让你帮个忙。”

说完这句,初夏跨了三步轻盈的就站到了宫泉所在的桌前,巴掌用力砸在木制的台面,响声巨大震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被告人,说话!”

“说…说什么。”

转变发生的太过于突然,宫泉的视线被惊的有些地震,摇晃的站了起来,犹如孩童时期被老师训话的学生一般。

可初夏根本不管宫泉的表现,她仰着头来弥补两人之间的身高差,嘴角的笑意变成了全面的攻击。

“说,韩悦容三个字给我的证人听听。”

“…韩悦容。”

宫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说出来的,但实在出口的不算轻松。

接着初夏转过头去看那个男生,声音更加洪亮。

“你在厕所里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吗?”

“是的,就是这个声音。”

那个男生立马就回答了出来。

房间里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喧哗,陪审团中刚刚还在犹豫的视线,现在已经变成完全尖锐的矛刺向宫泉。

初夏也同样把目光猛的调整回到宫泉身上,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掩盖不住。

“审判长,我没有要问的了。”

她这么为第四个证人做下了总结,而所有人也清楚说到这个份上再多的解释也是多余。

‘你已经完蛋了,等死吧。’

初夏死死盯着宫泉的表情,用只有宫泉能听到的声音,微微动着嘴唇,她按在台面上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指头都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

而呆住的宫泉,已经想不到任何可以破局的点,他张口想组织出什么语言,但脑海里没有任何词汇做好了准备。

随后,一声清脆且有力的木锤声敲破了整个氛围的僵硬,让宫泉和初夏都被吓了一下,两人往审判席的位置注视过去。

“被告人,轮到你辩驳了。一直消磨时间,时间可不会等你的。”

而声音的来源涟音没有搭理初夏疑惑的目光,只是盯着宫泉又问了一遍。

“还是说,你要放弃了吗?”

会议室里又安静了下去,众人的目光又从攻击变回了好奇。

而宫泉又慢慢低下了头,任由刘海刺得眉头发痒,他小小的换了一次气。

“没错。这些证据链基本形成了闭环,很完美,找不到任何缺点,但是,你还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点。”

不光是检方忽略了,自己也忽略了自己想要什么。

“事到如今,你还想诡辩什么?”初夏立马打断了宫泉的发言,“前因后果基本都摆在眼前,你也该认清现实了吧。”

这句话说得没错,自己确实该认清现实。

“没错,前因后果确实都被证明了出来,哪怕我仍然说东西是我的,也得不出任何对我有利的结果。但尽管如此,检方仍然缺少一环。”

宫泉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下定了决心。

“那就是,检方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利用这些可以威胁到悦容,并进而猥亵她。因果关系里,你少了果。”

宫泉一字一顿说出了自己的辩驳,然后正视了初夏。

“这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初夏立马做出了否定。

如果是刚刚的宫泉,可能会就此说不出话。但是现在宫泉的眼睛里,有一团拼命挣扎着的火焰。

“常理的推断不等于不需要考虑个别的情况。”

宫泉明白,这只不过是在诡辩。

如果这是改变不了的败局,自己会乐意接受这个结局。

但是还没结束,结局还没确定,时间不会一直等着犹豫不决的自己,因此在这里,我不能不行动。

而一直在思考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悦容,这些都只不过是自己行动的理由;一直在思考着到底该如何行动,这些也只不过是自己想要逃避的借口。

“因此,我申请让韩悦容出庭。”

我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可以相信你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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