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我从兜里拿出一盒短支的黄金叶。这是我最喜欢抽的烟,人送外号小钢炮。
徐老师见我要抽烟,笑着说道:“其实我也想尝一尝烟的味道。”
我收回烟盒,用醉醺醺的语气说道:“少抽烟,身为女人,你就要光鲜亮丽的,没有任何让人吐槽的槽点。”
“这又是哪来的一句大男人言论。”
徐老师托腮凝视着我。
她显而易见的有些醉意,毕竟我们已经将一整瓶的白酒全部喝光。我其实有些意外,意外于她的酒量竟然如此之高。而她摇摇晃晃的望着我,问道:“今晚的饭菜,还合口味吗?”
“很不错。说实话,我这个不怎么喝酒的人,都想着多喝两杯。”
“苏浩,那以后我天天给你送饭送菜怎么样?”
“那还真是,求之不得……”我舔着脸笑了起来,随后又吸了一口烟。
这个时候,我手边的电话忽然响了。
徐老师看了一眼上面的备注,嘿嘿的笑了笑,比我先伸手夺走了手机。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接了电话——
“歆蕾啊,怎么了?”
来电话的,竟然是林歆蕾。
我有些暗道不好,连忙夺走手机。徐老师并没有和我争抢,而是轻松写意的望着我。我努力的清了清嗓子,随后便听到对方说道:“咦?老师?”
“没有,我和徐老师在一块喝酒呢。”我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苏浩哥哥……你,你在外面喝酒吗?”林歆蕾那边有些担心,随后说道:“苏浩哥哥,你喝完酒……之后就回家好不好?你在外面,你在外面还能住哪里……”
“放心吧,有地方住。”
“我知道你是生表姐的气,但是生气归生气,家总是要回的不是吗?难道……难道你就想永远都不会回家了吗?”
听到家这个字,对我而言甚至有些搞笑。我并不认为现在我还是个有家可回的人。当然,我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家,除了这里,又有哪里是我说了能算的呢?
“我挺好的。你们呢,晚饭吃了没有?”
“妈妈和伯母做了饭,不过吃饭的气氛糟糕的要死。表姐也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无论如何都不出来吃饭。苏浩哥哥,你不回来,这个家连家的味道都没有了!”
我醉醺醺,凝望着盘子里最后一块猪头肉被徐老师夹起吃掉,随后笑着说道:“家?谁跟谁是一家人?反正我跟你们不是……”
“苏浩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在哪呀!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回来之后我让表姐和你道歉,这件事我们不要再提了好不好……求你……求求你了……”
电话那头,林歆蕾的语气略带着哭腔。
这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刺痛。我忽然发现,其实我对林歆蕾,多少也有一些眷恋。但我不想因为这一份眷恋,从而卑微的面对她身边的那些人。
尤其是,让人充满怒火的人。
“我有点醉了,就先挂了。”
我说着,没等林歆蕾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徐老师见我如此神情,放下筷子,再次托腮凝望着我。她像是在看戏一样盯着我,接着意味深长地说道:“苏浩,你和林歆蕾,不是亲兄妹呢。”
“本来也不是啊……”
“你喜欢她。”徐老师直接说道。
“有点吧,我不清楚。”
“那就是,她非常喜欢你了。”
“但我觉得,这极有可能不是一种男女之情的喜欢。更像是兄妹的依赖。所以我觉得,等林歆蕾出国,呆一段时间,如果还能保持着这份喜欢。我的意思是,不光是她对我,还有我对她。我们能彼此保持这份喜欢,那才能真正义无反顾地在一起。”
听到我的话后,徐老师哼哼的笑了笑——
“苏浩,你觉得这种感情是能始终持续的吗?”
我皱了皱眉,问道:“难道不是吗?”
“哪有男女之间是这样试探对彼此的感情的。时间久了,什么都会平淡,甚至忘得一干二净。距离产生不了美,只会产生距离。”
距离产生不了美,只能产生距离……
这特么什么话啊?
我眨了眨眼,细细品味了半天,随后便听到徐老师继续说道:“如果你没有办法直面这份感情,也就说明你没有足够喜欢她。否则,不确定又是什么意思?”
我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说道:“不不不,我和林歆蕾的关系比较不一样——”
“没有不一样。你们是亲兄妹吗?”
“不是。”
“你是男生吗?”
“是啊。”
“那她是不是女生?”
“是啊。”
“这不就得了。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基本同龄。那就是极有可能成为一对。所以,你们从关系上,生理上,都是合格的。这不就足够了?而你还觉得心理上需要试探,那你的意思不就是说明,你没有足够喜欢她吗?”
徐老师醉醺醺的表达了她的观点,随后她又从地上拿起一瓶新的白酒。
等一下,这瓶白酒哪来的?
我连忙摆手,随后说道:“别别别,不要了。”
“再喝一点,一人一半。”
徐老师说完,敞亮的打开了瓶盖,随后往我的杯中倒了满满一杯白酒,又给她自己倒了一杯。我明显感觉自己有些喝多了,浑身开始发麻。但她举起杯,我又不得不跟着举杯,随后我们二人碰杯,喝了一大口白酒。
“苏浩,既然犹豫不决,就索性直面的告诉她一切真相。你们要是再这么拖来拖去,最后会很受伤也很累的。你会遇到很适合你的女人,你终究会要过一段灿烂的人生。而她也有她的路要走,不是吗?”
我迷迷糊糊的想了想徐老师的话,想到了我的犹豫不决以及自卑,想到了她害怕我离开时流眼泪。我们这么拖下去,岂不就是伤害彼此吗?
我想过的自由,是远离我现在拥有的生活,换一个更广阔的自由世界。所谓的山和海,也绝对不是真实存在的。它极有可能存在于内心,或者是一种象征。
我想离开让我纠结又烦乱的人生。
于是,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
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徐老师讶异的问道:“你要干嘛去?”
“我要去……把话和她,说清楚……”
“这么醉能行吗?”
“就得……就得要借着这个酒劲,把话说明白,把话说透!”
我扶着椅子,朝着门外艰难的走了出去。
“哎,你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去!”
徐老师连忙起身,扶着我走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