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文阁下,从教廷派出的使者到了!”

听到守卫的声音从屋外传来,独坐在房间里的雷文长出了一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好的,让他们在前厅稍等片刻,我这就过去。”

平静地做出回应,雷文离开椅子,站起身,视线恰好对上了对面的墙壁。

象征着公理的六翼天使画像决然地立在那里,只见她张开着双手,仿佛正满怀爱意地迎接某人的“新命运”。

雷文·欧根,12岁母亲因病去世,被教会主教出钱安葬,后跟随主教加入教会,成为见习骑士,之后的生涯按部就班,按照三年考核一次的进度晋升,成为十二名白银骑士中的一员。

历史战绩无,征战扫荡次数为零,个人最大功绩是以护卫身份成功护送过两次教宗巡察。

简单的几行的评语,加上毫无特色的普通立绘,造就了一个常年活在他人对话里,用来给新角色垫强度的龙套。

十二白银骑士,各个作为教会的中流砥柱,在论坛内多多少少都有些热度。

唯独雷文除外,大伙提到他的第一印象都是“欸?有这个人吗”。

到了游戏的终章,新上任的圣女对教会内部进行大清洗,把之前中立和反对她的人全部处理。

要么砍头,要么下放,雷文也被圣女边缘化,沦落成了看大门的。

但这还不算完,接下来剧情尾声遇上,堕落圣女库洛诺斯反叛,攻击教会,雷文被教会无情抛弃,拿去当了填线的炮灰。

在游戏的CG里,无数玩家的见证下,白银骑士雷文被堕落圣女大人一招秒了,落了个尸骨无存。

生得平凡,死得平庸。

如今,雷文觉醒前世记忆,发现自己正是穿越进了这款名为《为美好的世界养成圣女》的游戏。

一款以圣女为主视角,行善作恶皆由玩家决定的高自由SLG类游戏——施展神迹,曲线救国,或是毁坏世界,统治废土,都在一念之间。

而且今生的身份,就是这位雷文·欧根。

出乎意料的,在短暂查看自身状态后,他发现自己这个角色其实......意外的是个高手。

开局等级就来到了85,要知道在这个时期,被冠以“教会最强”的大统领才不过90级。

就算到了满级为99的后期,想升一级都可谓难过登天,哪怕一直卡在85都算是大半个强者了,没道理被一招做掉的。

然后他发现了状态栏下面灰色字体,正义——只有遇到非正义的事情才会出手。

嗷,明白了,这个角色的正义在游戏里完全依靠机械的教条判断,只懂黑和白,判断不了堕落圣女的灰色,合计就站在原地CPU干烧了呗。

无奈且悲催的机制让雷文哭笑不得,但日子还得过,短暂地振奋精神之后,雷文就推门朝门外走去。

正义吗?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

前厅内,一名留着金色长发,身着白色修道袍的修女见到雷文走了进来,恭敬地起身向他行了一礼。

“雷文大人,教皇大人希望你作为‘先导’,着手带一名......比较麻烦的圣女候补。”

所谓先导,就是全心全力教育自家圣女候补,最终令她上位的白银骑士。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游戏里,一共只有11位圣女候补,自己,也就是雷文,在游戏里是以不想参与教会内部的勾心斗角为由,拒绝成为先导的。

想到这里,雷文的内心已经有了答案。

自己要站队,成为先导之一,培养自家的圣女。

不站队装清高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毕竟真到了清扫的时候,第一个被解决的就是自己这个麻烦的中立显眼包。

所以在与堕落圣女决战的时候,那群高层选择让自己去打头阵,也不提供任何援助,只是在旁边看着。

所以,想要避免被孤立,自己就必须要做出与原著相反的决策,接下任务,成为先导!

他可不想被挂上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评语。

“既然是教皇大人的意思,我雷文一定尽力而为。”

虽然感觉有一丝不对劲,但雷文还是爽快地选择了自己的新命运。

“等等......麻烦是有多麻烦?”

面对雷文敏锐的质疑,对方只是尴尬地轻笑了一下,然后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您要带的这位圣女候补啊......怎么说呢,她的脾气,还有思维方式有些......奇怪。没错,奇怪,所以教皇希望您,身为被教会看重,前途无量的白银骑士,能够好好教导一下她,让她回归正轨!”

然后不等雷文再做追问,仿佛生怕他反悔一般,俏皮地又向他鞠了一躬,道完谢就转身溜了出去。

看得出来,这位使徒把话说得很委婉,她的意思应该是自己要带的这位圣女,思想上有一些问题。

对此,雷文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中世纪教会最大的敌人不过布鲁诺、哥白尼这些个人,一个候补圣女,和他们比起来,思想还能有什么大问题?

总不能真有那么极端吧?

......

教皇教堂,巨大的石墙与柱子耸立着,直入穹窿,成排的座椅面向着房间尽头处的祭坛。

根据使徒给的资料以及自己的游戏经验,雷文来到了教会最大的教堂,自己将要带的圣女候补库拉,现在应该在以司祭的身份聆听告解。

雷文走近了廊厅墙边隐蔽的忏悔室。华丽的符号在中央装饰上舞蹈,向两侧沉重的木门游曳而去。 右侧的门为忏悔者而开,在那里,人们忏悔自己的罪愆。左侧的门为司祭而开,在那里,她们也被称作"告解员"。一只小小的铜铃在中央空悬。

正好,现在里面正好没人,雷文决定亲自会会这位问题少女,随即走进了隔间右侧,关上身后沉重的大门。

低头是一座朴素的长椅,抬头则是一层层厚重的木条,遍布符号,将他和另一侧隔开,一座金属百叶窗位于其下。

在角落中,雷文看见了露出的泡沫隔音层——无论在这说了什么,外面的人都听不见。 不一会儿,他听见另一扇门被人所打开,一个身影坐在了另一侧。

“嚓”的一声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擦燃,熏香的味道随之飘散而来。

一声铃响后,雷文听到了一道沉稳的声音,“欢迎你,朋友。请完全将罪暴露于此,求你的罪得赦免”,对方的语调非同寻常,似乎是在掩饰平时的声线。

“请宽恕我,司祭,圣水在我身上不起任何作用,我的伤口依然作痛,请宽恕我的不洁。”

“如果你的伤口痛,就请务必使用治疗药水,而不是花十块钱买一瓶随处可见的井水。”

啊?

雷文愣住了。

这告解员的任务自己也做过啊,通常的标准回答应该是,“我以言辞宽恕你,但你也必须用实际行动宽恕自己,请一定要坚定对公理之神的信仰。”

这,这不对吧。

一定是自己的打开方式有问题,再来一次。

“请宽恕我,司祭,我害怕教会的惩罚在未来的某天降临在我头上,所以贪婪地囤积了许多珍贵的赎罪券。”

“首先,如果你害怕惩罚,就不要做恶。其次,赎罪券既不珍贵也不能赎罪,就像海鲜酱里不含海鲜一样。”

“结合你的上一个问题,我的建议是不要把辛苦挣来的钱砸在这些垃圾上,或者,去找个医生看看脑。”

雷文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使徒会说这位圣女候补脑回路不太对了。

敢在忏悔室里说出如此反教会的话来,要是传出去,这不妥妥被架在火上烤的节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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