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将离是和洛夜清一起回北境的。
准确来说。
她是跟着洛夜清回北境的。
那渡劫期的好好朋友可没心情带着楚将离一起御剑飞行。
两人可站不了一柄剑，难免有碰撞，各种意义上的。
而且楚将离也不喜欢洛夜清那落地就直奔宗门的做法，闲云野鹤终究潇洒惯了。
比起宗门里的条条框框，她更喜欢去城市玩。
运气凑巧，撞上了来宣遗城的林离。
“你怎么也跑这儿来了？”
楚将离从仙家会议回来，当然是知道长生天的。
理论上来说，林离劝着他那冰山师尊去仙家会议，就是想改变现状来着。
那他咋不去努力呢。
“有空，出来随便走走。”
林离掸着帽檐，似乎是不太想正对楚将离的眼睛，故意侧着身子回答道。
“诶，我脸上是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吗？”
楚将离拿着旁边一杯满酒，照着自己的脸蛋。
“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躲着我不看我？长大了就生疏了？我还没那么老吧。”
从小到大。
楚将离这个大姐姐估计是把林离拿捏得死死的。
瞧这话说的，林离一下子那是看不行，不看也不行了。
“没有，我没有不看你，在想事情而已。”
无奈妥协的林离抬头望了楚将离一眼，苦笑了下。
“你长大了呢。”
可算是见了少年全貌，楚将离嘿嘿一笑。
本就少的布料随着她往前压的身体而摇晃，肤若凝脂的手臂轻轻勾搭上林离肩膀。
比起师尊。
林离这楚姨显然大胆太多了。
师尊到底只是光个脚丫子到处走走。
楚将离那一身布料恨不得将轻盈与清凉透现在各个表象。
朦胧下长腿侧放，勾勒着完美线条。
上身两侧白纱落尘，映着纤纤腰肢。
她鼻端如玉，长而弯弯，下落唇瓣披着胭脂，难能可贵地驾驭赤红。
要说洛夜清是极致的冰霜。
那么楚将离便是热情似火。
“瞧你那双眼睛，从小就藏不住心事。”
哪怕用食指撑着脸颊，都难显出赘肉的楚将离嘟着嘴巴，弹指刮了下林离的鼻尖。
这触电般的感受让他连忙后收身形。
“长大了，想着男女授受不亲了？”
楚将离撅了撅嘴巴，明明是跟师尊一辈，却像个调皮的大姐姐。
“你小时候还抱着我大腿呢。”
“楚姨，这种东西就别拿来说了吧，都好久以前了。”
黑历史被这么堂而皇之地摆出来。
就算是林离也没能把气养到多好。
“好，不说就不说，那你就跟我说说你。”
“让洛夜清那家伙去仙家会议，你的安排吧。”
闲云野鹤并非不谙世事。
所以楚将离呼来小二点了两壶酒，边说道。
“想改长明宗的名声？”
“真瞒不住您。”
林离双手捧在一起，给他楚姨弯了一顿。
“难。”
虽然少年心里有所设想，但也没想过楚将离会答得这么快。
“长明宗现在的情况你以为是怎么造成的？”
“名声败坏，缺乏经营，加上有心之人一直在利用这名字干龌龊事。”
“虽然是事实，但洛夜清要是听到你这么说，又得打你一顿了。”
楚将离的提点让林离无奈苦笑。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认知一旦固化那就很难改了。”
“长明宗名声败坏是老问题了。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你师尊渡劫期，加上各方势力各有各忌惮，没法精诚合作，这宗门早就没了。”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天底下几乎所有人都在拿长明宗作为恶事的跳板？什么脏水都往长明身上泼？”
林离应当知道。
长明宗，洛夜清的崛起，是踩着两大传统宗门的尸体而立的。
“玄墨岭和夜冥阁。”
楚将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俩是第一第二的宗门，不仅是江湖上的大小王，更是帝国颜面与支柱，玄域能维持一国治理，很大一部分靠的就是他们。”
“结果洛夜清她一人拔了根基，又偏偏没有取而代之的想法，这样的人，不毁了，国怎么办？江湖又怎么办？”
“长明宗太小了；说宣传比不过帝国；说杀道貌岸然的，一把鱼竿钓得完大海么？”
楚将离的话让林离沉默。
少年素来都只是觉得长明宗的崩坏，更多的只是邪教们的故意为之。
没曾想这背后居然还牵涉到了朝野。
但更多的是，他从来没想过那两个宗门倒下后，会有如此深远的影响。
“两个狼狈为奸的败类，一个想着要炼化生命，血肉飞升；一个染指天下，妄图一枝独大。”
“他们没了，不是好事么？”
不管怎么样，林离从来没觉得师尊做错了。
“如果是一般的邪教，它垮了就垮了。如果是庞然大物倒了，你有想过这能压死多少人么？”
“更别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摇曳着酒杯的楚将离凝望悠悠苍天，以闲云身份浅笑着提醒道。
玄冥山……
林离抓住了那飘渺的一线。
难怪这邪教一经诞生就与咱们宗门不对付。
“小离。”
轻和的声音响起。
林离抬起头，正好撞上楚将离那关怀的眼眸。
野鹤那异色瞳孔正倒映着她从小看到大的少年：
“这条很难走，你考虑清楚。”
林离没说话。
只是径自摩挲着杯壁。
数不尽的车马从身边流转而过。
可林离脑海里却只有同门们在得悉长生天时的兴奋。
白兰雨竭尽所能的奋斗。
还有师尊那在嘴角飘闪而过的一抹笑意。
少年深吸一口气。
路难走么？
难。
可当一切向好的时候，人怎么可能放弃对未来的遐想？
“楚姨。”
“再过五天就是我们宗门内的比武了，到时候，你过来当个评判呗？”
没有任何直接的回答。
却足够让楚将离清楚地明白到少年心性。
“到底是洛夜清那家伙收养的孩子，关键时候，性子跟她一模一样。”
楚将离捧起酒杯一饮而尽，冲着林离微笑道：
“好啊，可别嫌弃你楚姨只是个大乘期的落后家伙。”
“照楚姨这么说，这世界上可有太多落后的人了。”
“包括你？”
林离避着话题，笑而不语。
可就在他端起酒杯的刹那。
不远处的街道上。
却有一个他看起来颇为熟悉的身影被几个人围了起来。
“小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