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所谓的小头控制大头，姑且不论是不是污言秽语，这种理念他本身就不认同。

贾斯汀本人难道没有青春期吗？他难道没有对美丽的少女心有悸动的时候吗？作为男人的本能，他当然有过这样那样的想法，倒不如说，其实下流的幻想并非没有。

可是，发乎情，止乎礼——这是另外一个人教授给自己的道理。对异性，好看的异性，产生欲望是正常的事情，可是，能否用自己的意志来控制自己的欲望，能否在当中寻找到人真实的想法，更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人类和野兽的区别正在这里。

野兽的世界中，无论是他坚持的法，亦或者菲娜坚持的正义——全都不存在，可人类不是野兽。人类建立了璀璨的文明，人类有如此鲜明的思考，所以，他不能认同菲娜的理念，那简直就像是要让人类回归野兽般的思想。

但对于菲娜拉着自己到处跑这一点，他并不反感，毕竟和自己喜欢的少女逛街什么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正好你这位骑士在这里，我打算考察一下这个王国的情况，你或许也能够给出一些参考？你去过很多地方吧？”

菲娜打算把贾斯汀利用起来。

勇者活着的时间比自己长，走过的地方应该也比自己多，毕竟根据故事书中的内容，勇者和他的小队总是迈步各个王国，无论是人类的王国，亦或者是精灵，矮人的王国，又或者是魔族的王国，他们都会造访，在那里留下勇者的故事。

贾斯汀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一定是见多识广的。

“你是想要？”

“我不是说了我打算建立庇护所吗？目前来看是打算选择罗诺多王国，不够这个王国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要深入调查一下，毕竟以前的调查是为了进行盗……”

她看了一眼贾斯汀跃跃欲试的要给自己戴上手铐的动作，把后面的词咽了下去：“总而言之，之前的调查并不全面，现在我打算做一个更加全面的调查。你如果知道一些有用信息的话，可以告诉我。”

贾斯汀点了点头：“要说旅途的话，我曾经在这个王国的旅途持续了应该是有一年半，我们经过村庄和城镇，覆灭了一些算得上是邪教的势力……我在这个王国学会了几个剑术。专门用来对付神术的那种。”

听起来就像是有什么很波澜壮阔的事情发生了一样……菲娜按捺下自己的好奇心。这可不能主动去询问，要是贾斯汀误会了自己对他感兴趣的话。那就会变得更加麻烦了。

“所以，你在这个王国有熟人？”

贾斯汀点了点头：“别的一些熟人姑且不论，我们小队的成员之一，牧师的安杰丽卡应该是在这个王国，这本来就是她的家乡。如果说你要了解这个王国的情况，找安杰丽卡应该是没问题的。不过……她未必愿意见我。”

听起来像是发生了什么很狗血的事情，可恶啊！哪个男人会不对勇者的故事感兴趣啊！

虽然菲娜过去其实一直没有怎么详细的去了解当代勇者的故事——但这也是菲娜的正义。她当年就害怕自己了解了详细的内容之后管不住手去偷勇者小队的东西。所以刻意避开了相关的信息，乃至于她连贾斯汀这位勇者退役的事情都不知道。

菲娜继续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我要了解不是那种大人物的生活啦！而是这里的民众的生活！我要建立的避难所可不是什么很高贵的地方，而是容纳最为卑微，最为弱小的那些人存在的地方。”

“虽然之前我已经问过你相关的问题，不过菲娜，你为什么要执着于做这件事情呢？就像是你原来那样，帮助自己所看到的弱小，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虽然你违法法律的话我还是会抓的。”

菲娜回过头看了贾斯汀一眼：“嚯！真是让人意外啊！贾斯汀先生，你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这两天和女孩子之间的相处让你的情商终于提高了一些，会关心别人更深层次的问题了吗？”

贾斯汀感受到了辛酸的讽刺，他多少还是有菲娜比较讨厌自己行为方式自觉的：“所以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嘿！你这个态度！勇者大人是因为故地重游想起来自己曾经的辉煌了吗？说话都变得狂妄起来了……嘛，也不是不能告诉你。毕竟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

因为故地重游所以变得狂妄起来了？

贾斯汀愣了一下，他看向周围的街道，的确，或许就像是菲娜所说的那样，他其实来过这里，眼前的镇子名为安德里镇，他们现在所在的街道叫玫瑰街。很多地方都有这样子的街道，在玫瑰街的尽头，有一户人家，当时自己抱着他们家被邪教拐走的小孩送了回来。

他愣愣的站在这里，仿佛看到了过去自己的影子，那个在小队成员的簇拥下，完成了勇者的使命，接受人们的感谢和称赞，一切都向着美好方向前进的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

那个时候，自己就是这样子的态度吗？

“喂！明明是你问我问题！我回答你的时候就在走神吗？你是不是太狂妄了！”菲娜很是不爽的不停用手指戳贾斯汀的腰。

贾斯汀连连后退：“我错了，我错了。你是说，单纯就是有了这样的愿望？”

“什么啊……你有好好在听啊……对啊！单纯就是有了这样的愿望。我知道你对我的看法，贾斯汀。”菲娜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深邃，就像是可以看透贾斯汀的想法一样，“其实有人对我说过一些话。”

“什么？”

“你偷走那些有钱人的钱，将那些钱还给穷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有钱人在钱被你偷走，又找不到你人之后，会做什么？他们会再一次剥削那些贫困的人，他们甚至会用这些贫困的人来发泄怒火……你的做法救不了任何人，你只会加深他们所受的痛苦——有人曾经给我说过这样的话。”

贾斯汀停住了脚步，他从没想过会从菲娜口里听到这样的话，倒不如说，这本来是他打算用来告诉菲娜的话，可是菲娜早就知道这一点了。

他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菲娜：“既然你知道的话，为什么……”

“那么我应该怎么做呢?”菲娜直率的询问，“我应该停止我的行侠仗义吗？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贵族作恶吗？贾斯汀先生，你恪守律法……至少现在，我见到的律法，并不能真正的制裁那些贵族，并不能真正的守护正义。我不得不选择别的方法。在德落第堡，我们已经实验过了不是吗？那就已经是我的回答。”

显然，菲娜从来不是什么都没有考虑过。

“这世上有很多好人，类似于剑圣老爷子，法圣老太婆——虽然有些时候让人害怕，但总的来讲，品行高尚，为人善良。我并非是觉得所有人身居高位的人都应该被惩罚，并非觉得所有掌控权力的人都有问题，就像是你……我相信，只要你有对应的证据，哪怕是国王，你也会让他接受审判。”

她到底想说什么呢？贾斯汀不理解，这位盗贼成长至今的人生中，她显然已经见到了这世间太多的光景，尽管没有踏上旅途，但她所见的事物，并不比勇者一行人见到的东西少，她在那些东西当中，领悟到了什么呢？

“我只觉得太少。所以我要让这样的人变多。”菲娜握紧了拳头，“我要建立的庇护所，不仅仅是要帮助那些弱者，我还要将正义和爱传递给他们，然后由他们去将正义和爱传递、我究极一生，倘若是只能将爱和正义传递给十个人，那就已经足够了……这十个人如果能够再传递给十个人……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相信，充满爱和正义的时代会到来。”

这是很理想化的想法。

经历过现实毒打的贾斯汀不得不忠告菲娜：“事情不总会按照你的想法来，或许一场劫难，你的所有传承者就会死去。也或许会有，假装接受了爱和正义的小人，篡夺你的成果。这是几乎办不成的事情。”

“或许吧……”菲娜盯着贾斯汀，“但我相信所有人都是渴望爱和正义的。只要人们心中拥有对爱和正义的向往，那样的日子就会有一天到来。我不愿意去想其他的东西。”

这实在是一位理想主义者，她拥有去实现她理想的力量，倒不如说，她现在正在实现这个理想的过程中。

她和过去的自己太像。

他曾经以为他能够杀死魔王，他能够终结魔族和人类漫长岁月之间的争斗，他曾经以为他能够给这个世界带来真正的和平。

因此他被利用，因此他被欺骗，因此——

菲娜说她相信人的内心是渴望正义和爱的……那是错误的。

人性本来是恶的。应当用律法来约束人的行为，用道德来教育人。人类也好，魔族也好，从最开始，就是喜欢斗争和伤害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