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要破坏他。

无比强烈的冲动涌了上来。

想要毁掉他的眼睛，让他没办法再用这种视线看着自己。

想要毁掉他的声音，让他没办法再说出那些令人反胃的话。

想要……

“怎么了？”

取出他的心，将之彻底踩在脚下粉碎。

“不，没什么。”纵使心底黑暗翻涌，墨夷无的脸上也依旧保持着天使般的微笑，“只是觉得真的好突兀啊……你提的要求有些吓到我了。”

“对不起。”视线闪动了一瞬，姚亮老实地道歉，“是我考虑不周。”

“……”

“你生气了吗？”

“不……怎么会？”墨夷无的声音，甚至夹得比之前还要和气，“完全没。”

“太好了。”

姚亮安下心来，那笑容纯粹认真，干净得好似才出水的太阳。

莫名地让人感到身心温暖。

这回墨夷无是真的被吓了一跳，为了掩饰这一瞬间的动摇，她大口地喝起了柠檬水。

才一放下杯子，就发现姚亮已经拿起壶在等着。

“需要全倒满吗？”

方才的针锋相对，就好像是在做梦一般。

还是说只有自己，才觉得那是在针锋相对？

墨夷无一下没搞明白，这时姚亮已经站起身来，走到这边帮她倒水。

“好了。”

在水线达到与最开始的程度差不多后，姚亮回到座位，给自己也又倒了一杯。

注意到墨夷无的目光，他又说。

“我那份已经都喝完了。”

什么时候……？

墨夷无全然没有注意，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拍照拍到心满意足的衷回来了。

“这样啊……无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听过了对方的说明，衷有些悲伤起来，“所以你才会一直旅行，并且希望在途中能遇到想认可的主人啊……”

“我刚邀请了她来八王镇，”姚亮说，“或者我们过来这边。”

“要在百家乐碑巢住吗！？”

“搬家的话大概是有点难……不过常来的话大概问题不大。”姚亮想了想，说，“入场钱还是可以赚的。”

“话说在前头，我可不觉得自己有失忆啊？”墨夷无道，“只是在记忆的起点没有太多的东西而已。”

这是谎言，墨夷无实际上很清楚自己归属何处。

但不论是姚亮还是衷，都不可能知道这是谎言。

毕竟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印证嘛～？

再加上难得碰上了这么一个“线索”，他们忙着相信和抓着不放，反而才是很正常的。

这么一想的话，自己先前从那少年口中听到的话，除了对方的表达太过于直白突兀之外，也就没有什么大不了了。

就算是为了进一步完成任务，也暂且先留着他一条命吧。

墨夷无如此想着，再次拈杯啜饮。

是因为被主人级别的人类，给进行了倒水的服务吗？

还是单纯泡的时间久了，所以才有了些苦味道呢？

——不论是哪一边都没有所谓。

墨夷无如此想着，继而便在与衷的随意对话之中，结束了这顿其实没有太大意义上的用餐。

毕竟魂士其实也不必去吃人的事物。

“无好厉害啊！”

出了西餐厅，衷不由发出阵阵感叹。

“推荐的东西漂亮还又好吃，重要的是你到底是什么时候付了钱的？我完全都没有注意到！”

“是魔法哟。”

“魔法！”

“哼哼～很厉害吧？”

虽说一开始跟少年的对话简直让人生气，但跟衷的相处就要相对自得许多，这让墨夷无的心情指数回复了些许。

“那么，我走这边。”

到了热热闹闹的喷泉广场，墨夷无挥手向两人告别。

“有事再联系吧～？”

虽说任务的目标就是要接近衷，去观察和进行调查。

但做得太明显的话多少会被怀疑，再说距离太远的话，自然也是不如直接在身边的。

那么……既然在引导下的“碰巧再会”已经完成。

接下来，自己又该考虑使用怎样的方法，来去顺理成章地待在她身边呢？

怎么也没想到一次搭车会搭出这么个事情来，墨夷无自己虽然也对衷的存在感到意外，但要是没有正式接到调查任务的话，自然也就不会有下一步的举动了。

是不是没有把她的消息上报才会比较好呢……？

她不禁想着这些。

忽地。

“你这个家伙——原来跑到这里来了啊！！！”

伴随着酒杯碎裂的声音，一道颇为暴躁的男声响起。

“居然敢在主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你可真是个坏东西啊！！”

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被一把擒住手腕，墨夷无这才发现，从露天的赌..场里冲到自己面前的人，正是刘北玄。

“你不是我的主人。”墨夷无想要挣脱，可此时周围的视线已经纷纷集中向了这边，“……我也不是任何人的东西。”

“我拥有所有权！”

大声地呵斥着，刘北玄打了一个响指。

浓妆艳抹的关玚，当即调出了一份文件。

“这就是权利书！”

在阅读时分明是登车注意事项保证，可在签字之后，却干脆地直接变了模样。

本以为他们连个灵柩都没有，肯定会直接死在旷野里了……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倒不如当时就干脆点把他们全都宰了。

无尽的厌恶自心底翻涌，紧接着周围有人把墨夷无给认了出来。

“是最近在百乐会场唱歌的歌手！”有一个喝大的男人最先站了起来，“权利书多少钱？小墨夷的全部我都买了！！”

“我也要！！我也要买！！”紧跟着又有另一人站了起来，“权利书是属于我的！！”

“我也要！！我也要买！！”

“把权利书卖给我吧！！”

几个人的起身演变成了一大群人的高呼，这种事在其他地方或许会显得十分离谱，但在百家乐这种赌道当先的地方，却是再为正常不过。

“那么就来交入场费吧！”听着一阵高过一阵的呼声，刘北玄对听到的价格狠狠动心，“就只是搞拍卖会未免也太过无趣！既然这里是没有规则的百家乐——那就每个想参加的人都给我交入场费，以灵柩的格斗来一决胜负，打擂台赛！！”

简直做梦——

“你可不要想着跑哦～”

伴随着关玚的声音响起，一道赤红的机块便被推了过来，自动在墨夷无颈上构成项圈，盖在了魂衔的位置之上。

全部都毁掉……

“哦呵呵呵呵呵～！”

要是在这里动手的话，就绝对没办法去保持“普通魂士”的身份了。

在近乎疯狂的震吼和哗啦啦的代币乱响之中，墨夷无再一次选择了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