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鸣,眩晕都很严重,这不妨碍他是决斗的胜利者,一切已成定数。
支持塔图姆的成员还想扭转局势,但他们被其余的水手举着武器逼退,因为他们尊重决斗的结果。围殴没有持续多久,在人多势众的情况下,核心成员全部被控制住,无力回天。
这场决斗还没有结束,塔图姆没死。
尤里恩必须杀了他。
“水手长,这是哗变。如果你敢这么做,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塔图姆感受到了杀意,他的面部肌肉抽动着,企图作最后的挣扎,“你不敢杀人,是吧?”
尤里恩这个年轻人优柔寡断。
对于贵族,对于现代人而言还算合理的品质,在海上统统报废。
长枪的枪尖在颤抖,尤里恩却不能表现出任何的犹豫。
众目睽睽,挑战头狼成功必须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敢杀人……”
长枪通过了船长塔图姆的心脏。
“但那是在三个月以前。”
从肋骨间穿出。
“还有,不是水手长,是船长。从现在开始,我是船长尤里恩。”
随后收回,带起一道暗红色的血弧。
水手长可以仁慈,但是船长不可以。接任的那一刻起,尤里恩就该明白这个道理。
他发现自己的感情仿佛消失了,蓝色的眼睛封冻着冰,再也没有一丝额外的动摇,杀人,如此困难与可怕,让人战栗心慌,却也如此简单。
塔图姆以前做过海盗,刚开始时,他也一腔热血想要惠及所有人。可是屠龙者终成恶龙。
眼前这人什么时候会成为和自己一样利欲熏心之人呢?他期望如此。
他死前并不悔改恶行,而是深深诅咒了尤里恩。
尤里恩喘了口气,长枪的钢制枪尖已经充满裂纹,此时折断,不堪再用。
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有服从的,也有不服气的。
他依然不能示弱,处理好之后的所有事,才能赢得狼群的认可。
他快速检查一下被剑砍出来的伤口,没有伤到重要内脏,腹部肌肉组织的贯穿伤最严重,相当于是身体直接穿了一个孔,不过不致命。
扯下自己衣服袖子,把布料一股脑塞进身体的孔洞里暂时止血。泛黄的布片马上染红了。
他一步一顿,弓着腰走进人群。
伤口还在滴血,他走过的时候人们自动分开了道路,没人在意塔图姆的尸体。
权力逐渐从死者转移到决斗的胜利者,鲜红的血迹在他的身后形成一条笔直的线。
没有人知道这个青年究竟有多强,他所表现出来的,斩杀船长之后的沉静给出了一种假象,好像他还有无限的势能。
追随前船长的一干核心成员被其他水手们抓获,成为俘虏。船上有专门的监狱,用来关押这些曾经的既得利益者,并予以惩戒。
缓了一会,尤里恩看向众人,压住声音的颤抖,大声说:“从现在开始由我代任船长,谁有异议?!”
鸦雀无声。
“各司其职,从帝国的防御网当中逃出去,再商议其他事务!”
尤里恩说完这番话,大家的注意力也不集中在他身上了,他们开始按流程做事。
只有希尔看着他快要撑不住了,冲上来扶了他一把,暗中把一个装绿色药水的小瓶子塞到他的手里,低声说:
“这是麻药。一级药水。”
一级药水是可以随便喝的,寻常人闲的没事喝个几百大瓶才会出问题。
治疗药剂已经没了,就拿这个凑活吧。
“真是的,好端端的忽然说要和那个死胖子决斗,差点吓死我。你的命只有一条啊。”希尔的眼中,充满了决战过后的兴奋与激动,她的语速很快,“其实你当时可以叫我直接跑,把这群人扔在码头就没这种事了。”
“这都是为了服众。”尤里恩遵照吩咐喝下药水,因为伤口的疼痛暗骂了一声。
他们两人互相对视,他有种劫后余生的幸运感,乃至于心跳都加速几分,他忍住了想要抱住眼前这女孩的冲动。
希尔也激动得语无伦次:
“我们在这里耽搁这么久,帝国的援军到了。你这不是考验我逃跑的技术吗?”
“问题不大。我有方法搞定这些人的注意力……码头的平民应该走空了吧。”
听了他的计划,希尔直呼不愧是她培养出来的小弟。
过了一阵。
官方港的码头燃起了大火,火引是由希尔用烈焰鱼卵制作的,非常有效。
这里的哨塔和一部分房屋是石制的,不好引燃,港口连成一串的货船成为了最佳火引。
负责货船的商人早就逃得无影无踪,无人看管的船只经不起烧,架在水面之上的木桥被波及,许多小船被缆绳连在一起,这下也全烧起来了,全港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味。
这招是围魏救赵,袭击敌方据点迫使敌人撤退。
果然,那些闻讯而来的舰船没有进一步追逐希尔的船,而是都赶去救火。
船只起锚,缓缓而动。方向盘已经被砸碎了,全是希尔在操控帆舵。
火海之中,还有人对尤里恩抱有杀意,但来迟了。
一伙专门负责缉拿海盗的卫兵,领着一个头发和胡子灰白的老头,终于来到港口,但船只已经离码头有一段距离了,他们只能远远看着渔船和船上那个人影溜之大吉。
最离谱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瓦伦图家的废物二少爷活了下来。
琼大臣看到这个青年时,一改之前的淡定,仿佛他对这个人抱有莫大的仇视,甚至作为大臣要亲自下场缉拿他。他的黑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仿佛一个冒了烟的机器在完成自己最后使命:
“没想到啊,你们家族被灭之后还留下来一个更大的麻烦!我之前一直没有注意过你,尤里恩·瓦伦图,我要通缉你!帝国的赏金猎人和冒险家会源源不断地找上你的人!”
站在船尾满身是血的金发青年也在看着他。
麻药已经起到镇痛作用了,尤里恩毫无惧色。他根本不认识面前这个灰白胡子的老头,只知道这个穿着华贵的人在放下狠话,大概是将他家族团灭的凶手之一。
“操,傻叉。有种你就过来啊!我怕了你不成?”尤里恩在这方面是完全的放飞了自我,直接给琼大臣比了一个中指。
其他的船员看到他们的新任船长这么做,也纷纷以乐子人的方式进行各种手势和动作上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