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你这个和谁也是除了公事以外,基本是什么事情都不在乎的人,居然会陪人赏樱花,哎,这趟澡把你心给煮融化了?”邵亦打趣的询问着独孤茜茜,说真的,邵亦回想起今天的独孤茜茜的反应,发现一直都挺有意思的。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是咯。”
“好的,今晚我叫上白萱一起过去,然后明日前往本岛,开始这次的行动。”
伴随着嘟的一声,双方挂断了电话。
“走吧,”独孤茜茜牵起洛汐的手,在人群中悠闲散步。
“姐姐,我们接下来去哪?现在天还没黑啊。”洛莉不知独孤茜茜到底在想什么,这种没有方向的行走,到底是为了什么。
“行走本身就是行走的目的,反正人间走不到天涯,还不如尽情的欣赏沿途的风景。”蝴蝶翩翩起舞,落在独孤茜茜的指尖,片刻小酣后,又飞舞而去。
看着那只流光的飞蝶,洛莉似乎明白了一些:“姐姐以前也经常这样漫无目的的行走吗?”
“嗯,因为这样,最接近自然。”
洛莉似乎理解独孤茜茜的行为了,毕竟这世界真正理解她的存在,似乎只剩世界本身了,古老者只有亘古者理解,时间会磨平一切。
“看来,我还不是很了解姐姐。”岁月是把杀猪刀,其实岁月就算是片树叶,也能把大树锯断。洛莉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了时间的伟力,谁还能回想起二百年前的那个女孩的懵懂呢?至于时间祂绝对不愿回想。
走过人杂喧闹的城区,抵达人迹罕至的郊区,田野上的铃兰随着晚霞的风摇曳。
洛莉就这么陪着独孤茜茜,在这片铃兰花海躺下,欣赏残阳馈赠的火烧云。
“姐姐,晚霞的风景是不是很漂亮啊?”洛莉想试探一下独孤茜茜的反应,按造独孤茜茜的说法,这种环境算是对于她而言最好的吧?
独孤茜茜看着悬挂在空中的唯一一颗星星,它是那样的耀眼:“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姐姐是想起了李商隐的《乐游原》了?”
面对洛莉的疑问独孤茜茜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到了我经历的时代,我只能用这两句话来形容。”
“那,姐姐,能不能给妹妹讲一讲关于姐姐的故事呢?”
“我的故事吗?看见那颗启明星了吗?它是黑夜来临之前登场的星星,在黎明和黄昏,这两个昼夜交替点,它最先到来,最后离去,那么接下来就是我的故事了。”
我生于华夏帝王时代即将落幕的时期,我很幸运,我的家族是与神匠会联合了有一千五百年历史的家族,在那个闭关锁国的时代,我的家人利用他们的权利,带领我们移居了不列颠,也是在那年,我代表家族,成为了家族在神匠会的第五十四代传人,那是我人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通过神匠会的书籍了解着这个世界,闲暇的时候与家族当中的其他孩子嬉戏,我就像把所有的情感全在那个时候给预支了。
我曾在神匠会的秘密档案中发现了一篇资料,那时我才知道,自己的母国曾经近乎两千多年的时间都在引领着世界,而神匠会也是两千年前的华夏遗族建立起来的,只是后来为了躲避朝廷的摧残才逐渐逃避到了异国他乡。
七十二岁的时候,我的最后一位平辈的亲人去世了,我原本想用我的能力拯救他们,可是他们却都拒绝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们一个个的离去毫无办法。
由于我们家族一直都有一个传统,那就是至少保证公会里有一个是独孤家族的成员,这样才能保证家族长期与公会合作。
由于在我之前的族人中,虽然也有窃取到能改变寿命能力的权柄,但是早期这些技术的不完善,致死率可谓极高,即使窃取成功,也有极大概率留下后遗症,可以说在我之前,永生这个能力一直都是个纸面上的能力。
由于永生者得不到,家族只能大量投入成员,每一代都是抱着活下就是成功的想法,疯狂的给族人加入这些外来的基因。直到我这个完美例子出现,才让家族的长辈停止了这场拿命换权利的游戏。
我因为经历了那场死亡游戏,我才明白若是成功率没有100%,那么都是对于生命的极大的不负责,自我以后,我再也没让家族的晚辈来参与这场游戏了,傀儡,只需要一个就足够了。
与此同时华夏早已步入了漫漫黑夜,曾经引领世界的太阳落山了,如今是一个叫做欧罗巴的月亮和飘荡在世界的上空。
我曾听说过一个罗马人所讲的世界观,那个罗马人这样和我说,在他们的世界里一切都在进行着轮回,太阳会升起就代表太阳会落下,一切都是注定的,就像建立罗马城的第一个王叫做“罗慕路斯”,居住在罗马城的最后一个皇帝也叫“罗慕路斯”,建立君士坦丁堡的是君士坦丁,他的母亲叫做海伦娜,那么最后一位君士坦丁堡的皇帝注定了也只能是君士坦丁,他的母亲也只能是海伦娜。而历史,也是如此。
我当时听完这位罗马人的故事,又回想起了当时被那个时代的强国蹂躏的母国,忽然觉得历史确实是一个轮回,一切都没有意义,昨天就能决定今天,今天也会注定明天。
那段时间开始我逐渐开始了深居生活,很少再离开神匠会的大门,不过公会的任务我也从来不拒绝,我依旧准寻着公会的意志。
在一次北欧地区的探寻时,我听到了雪地里传来一些轻微的呜呜声,我当时循着声音寻找,在一个树洞里发现了一个趴着的白狐,我上前触碰发现这个白狐早已失去了体温,,我又试着扒开这只白狐的身体,发现这只白狐身下藏着一只小白狐,这只小白狐当时还在吸吮着母亲的乳汁,但是一只死去的狐狸,又能有多少养分供这只幼狐存活呢?
我随后取出了一瓶携带的牛奶喂给这只小白狐,以保证这个生灵的存活。
在这次探寻活动结束后,我带着这只狐狸回到了公会,我给它起名叫做“银花”,银花很聪明,也很听话,它总是能在各种危险的情况帮助自己化险为夷,也只会听从我的指挥,仿佛将我认为成了它生命的唯一。
直到一次任务,寒冷的北风冻伤了银花的身体,可是我却根本没有发现。
那一夜我依稀记得,银花在雪暴中与自己前行,在它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要试图跟上我的步伐。
可我最终还是发现的迟了一步,在北风的雪原中,银花因为受冻而死去。
那一刻,我又看到了当年那个罗马人说话的场景“太阳终会升起,也终会落幕,一切都会注定。”,银花的母亲死于寒冷,而银花也死于寒冷。
从那以后,我彻底封闭了自己的内心,我不知何为生,何为死;何为未来,何为过去。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只有注定与注定。
“再然后,我遇到了你,你让我又一次看到了希望,所以,能答应我一件事吗?”美好的夕阳已经消失,月亮如今又成为了天空的主宰,独孤茜茜握住洛莉的手,脸上挂着一丝渴求。
“什么事,姐姐?”
“让我在你之前死去,别无所求,我明白这对于生者是何等的痛苦,但我太老了。”
“姐姐……”对于独孤茜茜的要求,洛莉不知如何回答,对于一个求生者而言,求死者的世界是十分遥远的。
“罗马帝国纵使千年不变,也有死亡的一天,圣经曾说罗马在世界毁灭之前不会灭亡,可是如今回想一下罗马都快消失六百年了,也没见过世界哪里要毁灭,永恒也许本身就是错误的吧?上帝怎会让你简单的享用无尽寿命呢?人的情感,注定无法长久,所以这个世界上最接近永恒的只能是没有感情的石头。”
“我……明白了,姐姐,我会让姐姐已最光荣的死法死去的。”
说完,独孤茜茜与洛莉在这片铃兰海中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洛莉,去园山公园和那两位汇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