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秋仔细看了眼两人，慢慢走来，他的目光落在鱼幼初刚丢出去的大片灵石，眼角不自然的一颤，他轻轻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贪婪。
宋佩向前走出一步，将鱼幼初护在身后，“傅公子，属下是悬镜司的千户，这位是我的旗官。”
傅清秋微虚双眸，“你叫什么名字。”
“悬镜司，宋佩，这位叫……”
宋佩看向身边的鱼幼初，正在想给她编造一个什么假名时，傅清秋随意挥挥手，“一个小旗，还不配让我知道名字。”
他低头看着摊贩老板将一整席的丹药都装入储物袋，若有所思道，“宋千户，你哪来的这么多灵石。”
鱼幼初想开口，宋佩却立马应了下来，“这些都是平日挣些外快，大多时候都是为道法司的各位公子办事。”
听见这句话，傅清秋脸上渐渐浮上一层笑意，“跟着我们道法司办事，赚得确实不少。你将东西收起来吧，明天一早便在此地等着我，我们一起登山。”
宋佩一愕，道，“傅公子，我拿着的是悬镜司的令牌，若是正经事，我跟着你走不合规矩。”
傅清秋冷笑一声，“规矩？如今的仙朝，我们道法司说了算，我们的规矩，才是真的规矩。”
这句话实在是大逆不道到了极致，宋佩本就不是善于演戏的人，她咬着牙还想再努努力拒绝下来，她认为跟着傅清秋走，便是对不起陛下。
鱼幼初忽然将手中的储物袋递过去，语调平常说着，“感谢傅公子提携，一点薄礼，还望傅公子笑纳。”
“一堆中品下品的丹药就想傍上我们道法司？呵呵，”傅清秋颇有几分傲慢的笑了下，双臂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起来，他转身便走，“来与不来你们自己想清楚，明日我要见的可是恶法尊者。”
傅清秋根本没做逗留，兀自离开。
确定傅清秋离去后，鱼幼初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宋佩，“听他的意思，一个千户真有能力敛到如此多的灵石。”
“这就是道法司啊，陛下若是想掌控仙朝，道法司会是最大的阻碍。”
“我记得道法司与悬镜司是平行的机构吧，按照理论来说，你们悬镜司甚至能监察他们，没想到你们的人居然在给他们办事。”
宋佩凄笑一声，“上次那个千户长，就是傅清秋的人。”
“难怪是他来拜访恶法尊者，”鱼幼初看向大光明殿，顺着山绵延而上的一座金光宫殿，即便已是深夜了，那座寺庙连起来的建筑仍然散发着柔和的金色佛光，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也让人心生宁静。
“道法司应该会故意破坏与佛门的关系，阻止他们加入十盟，”鱼幼初轻轻呼吸着微凉晚风，却道，“既然他给了我们见到恶法尊者的机会，为什么不趁此与大光明殿沟通呢？”
宋佩眼中闪过一丝光，她有些欣喜地说着，“我们可以用陛下的名义，联系尊者。”
“对。”
第二天一大早，鱼幼初与宋佩二人已经出现在了街口。
两人很有耐心地站在原地等候，直到傅清秋穿过清晨薄雾，来到两人面前，他有些不屑的笑了下，“一个千户，却能吞吃出如此多的灵石，谅你也舍不得这个机会。”
“走吧，这或许是你们俩此生唯有的面见恶法尊者的机会。”
傅清秋冷笑着走在最前侧。
他之所以找来悬镜司的两人，单纯是因为舍不得牺牲自己人的性命而已。
据说那恶法尊者不是个正常和尚，为人性情暴戾，但凡忤逆到他便会大开杀戒，佛法杀人。
傅清秋没兴趣去试试恶法尊者的拳头到底硬不硬，然而他接下来与恶法尊者讨论的内容务必会惹她不开心，寻找两个送死的祭品便是个迫在眉睫的事。
好在陀尼镇找到两个悬镜司的人，反正不是道法司的人，死了就死了，除了那个女皇帝，谁也不会心疼。
……
……
大光明殿来了位小贵客。
贵到恶法尊者吩咐人扫清庙宇，亲自将她迎了进来。
当今修行界，若说站在人间最顶峰的那个人，一定是素衣居士。
最年轻的大乘，同时也是境界最高的大乘，当麓府学宫放出消息说素衣居士准备飞升时，他便顺理成章的被默认为当今的人间第一高手。
仙人之下，素衣居士无敌手。
人世间的几位大乘都能得到恶法尊者的尊敬，但连带着自己的关系都让恶法尊者尊敬的，恐怕只有素衣居士一人。
因为这样无敌手的大乘，滞留人间只为了两件事：一件是麓府学宫，另一件则是他的女儿，素笑笑。
谁让麓府学宫受挫，谁让素笑笑受挫，谁便会亲自感受这位择日飞升的大乘的愤怒。
“小宫主，请吧。”
一名小和尚为素笑笑奉上一杯热水，快速退走，这座庙宇里的书室再次沉入祥和。
素笑笑吹去点点热气，待水温降下来，便小小喝了一口，紧接着抬起脑袋，说道，“大光明殿的水不太好喝。”
恶法尊者一愣，显然没料到素笑笑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她点点头回答道，“自然是不如麓水甘甜的。”
“不好喝的原因在于有人浑水摸鱼。”
这是素笑笑的第二句话，桌子对面的高大女子陷入了短暂沉思。
她低下头，看着身材娇小，却面色从容的小小姑娘，轻声道，“小宫主不远千里来我佛门，就是为了挑拨离间吗，如果是这样，还请小宫主回吧。”
素笑笑捧着茶杯又喝了一口，“等学宫戒严结束，尊者来麓州城讲法吧。”
“小宫主好心了，昨日我已经讲过法了。”
“我还以为尊者愿意与我爹爹论道呢。”
恶法尊者猛然瞪大双眼，“小宫主所言，能落到实处？”
小姑娘拍拍平坦胸脯，颇有几分骄傲的说着，“戒严结束后，我会成为宫主。”
恶法尊者低垂眼帘，那双金光眸散发着佛韵盎然的柔光，她轻诵了声阿弥陀佛，便说着，“小宫主亲自前来大光明殿，所为何事。”
素笑笑摇摇脑袋，“什么事都不为，我只是来见一个人。”
“所见何人？”
素笑笑捧着杯子，热气自她脸颊之前蒸腾而过，小姑娘脸颊也随着这股热气升起一抹人间最可爱的浅笑，她笑语盈盈说着，“我来见一个人间最好看的人。”
恶法尊者慈眉善目点着头，她想问清楚这位麓府学宫的小宫主想见之人究竟是谁，门外响起小和尚不合时宜的呼唤声。
“尊者，仙朝傅清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