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信眼前顿时出现一个少年的身影——那个男孩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明明害怕到浑身颤抖，但还是咬牙，背着老人跑到了营地附近。
在精神被虚能击溃的情况下，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极少极少。
尤其是没有才能的普通人。
“他的精神被虚能击溃了，送去管辖局接受精神治疗了。”男人淡淡道。
“啊，精神被击溃了？！为什么？”
黄休的声音猛地上扬了两度，“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
本来就傻里傻气了，万一再沾点后遗症，怕真就成了颍市墨菲特分特了！
这都不知道吗？
刘信瞥了少女一眼，“虚能本就是精神力量的一种体现。”
“触点中虚能过多，非特异者，很容易在大喜大悲中被击溃精神防线，至于后遗症，只要及时治疗，不会有多大问题。”
“没有后遗症就好，就好！”
听到这话，黄休可算安心了，但一时间两人之间却无话可说了。
刘信忙着在平板上滑来滑去，好像有数不尽的消息要回。
想想也是，虚界降临这么大的事，光是沟通协调各个官方部门，封锁各方消息，就是极麻烦的。
更别说让人头疼的事后处理了。
黄休只是想一想，就已经开始头疼了，她便干脆看着营地走神。
营地里的人忙忙碌碌的，总有护士，士兵在里面来回穿梭。
就像是勤劳筑巢的工蚁.......黄休莫名想。
这时，一间足有二十米长的帐篷里，忽然传来一声高亢的尖叫。
是女生的。
随即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砸东西声。
“又有人精神崩溃了。”刘信不知何时已经收回了平板，他转头看向黄休，“要去看看吗？看看你救出来的女生们。”
..........
白炽灯随着绿色帆布的抖动而晃动着，影子也跟着一起起舞。
一个女生抱膝蜷缩在最角落里，满脸恐惧，身子不自觉地抖着。
在她的身前围着一圈手足无措的护士。
“是她？”
帐篷帘布被掀开，走进来的黄休一眼就认出了角落里的少女。
正是自己从被猴群围攻中救下的那位。
“不要过来！”
有护士想靠近安抚，却被少女挥舞着锋利的手术剪逼退。
她的灵魂似乎还留在虚界。
在她的眼里，一切的一切都未曾更易，所有人都是面目狰狞的猴子。
眼泪从满是血丝的双眸中流下，夹杂着她的体温和恐惧。
“这就是精神崩溃吗？”
黄休无法与她共情，却也神色凝重，心里默默担忧起来。
那个乐观的石磊也会变成这样吗？她无法想象出那个场面。
“这只是精神崩溃的一种表现，也是状况最轻的一种。”
刘信挥了挥手，士兵从他身后涌入，强行擒拿住了少女。
“放开我！放开我啊！”少女疯狂挣扎着，剪刀从手中被夺了下来。
刘信木然地注视着一切。
“有时候最可怕的崩溃是引而不发，在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时候爆发。”
少女尖叫着被士兵用束缚精神病人的束缚衣给捆了起来，强行压在了床上。
她明明很害怕，身体也在发抖，但莫名的极具攻击性。
哪怕身体被捆住了，也在试图用牙齿咬人。
护士满脸害怕的走来，拿起一个注射剂，对着少女脖子来了一针。
随着蓝色的液体注入体内，少女的眼神迷离失神起来，转眼就失去了意识。
“为了保护她，也是保护医生，让她先睡一觉是最稳妥的选择。”刘信解释道。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他似乎是见过不少精神崩溃的病人，十分了解各种突发情况。
“走吧，让她好好睡一觉。”刘信用目光示意黄休跟上，两人鱼贯出了帐篷。
“你们会怎么处理今晚的事？消除所有人的记忆吗？”在回去的路上，她忽然问道。
元教授说过，消除记忆是件很成熟的技术。
“准确说是篡改记忆。”刘信很乐意给黄休解答问题。
其实他的时间没有那么充裕。
但他实在很想了解，为什么黄休值得元飞特意从省会跑来。
所以借着解答问题的机会观察着黄休。
至于观察结果吗.....只能说单纯，其余的什么都没看出来。
“用一段虚假的记忆替换掉经历者的记忆，封锁相关消息，处理掉现场所有痕迹，然后一切就会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黄休的错觉，她似乎从刘信的语气中听见了一丝嘲讽。
“那死去的人怎么办？”她问。
现实世界不会像童话世界里那么美妙，英雄出场就可以救下所有人。
死亡永远无法避免。
毕竟就连那个海贼王都会死人。
“我们会给他安排成意外死亡，降低他在别人眼中的存在感，最后我们会以保险公司的名义给他的家人赔一大笔钱。”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这句话，黄休差点脱口而出。
一条鲜活的生命，昨日还活跃在朋友与家人们的身边和眼前。
一夜过去却成了意外死亡中的一员，甚至连记忆中的存在感也要被削弱。
即便知道为了维稳，这是最好的办法，但黄休心里难免有些发凉。
“如果我加入了天都大学，会不会有一天也会成为意外死亡中的一员.....”
少女莫名有了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但事到如今，她已经走上了独木桥，再没有了回头路，只能继续向前。
说着说着，两人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黄休睡觉的那个帐篷。
刘信拉开帘子，示意她进去，“好了，今晚的答疑时间结束了，你该休息了。”
“嗯！”黄休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今夜如此难熬，如此漫长，但似乎已经是黎明前的最后一段黑暗了。
所以她打算按下快进键，跳过夜晚，直接获得明早的好消息。
脱下鞋子，躺回床上，身上出了不少汗，衣服又黏又有异味。
黄休翻来覆去了好久，都睡不着，杂乱的思绪中突然蹦出了一句话。
你现在不能休息，周围有怪物在游荡。
淦！
这句话还真没有问题。
之前黄休也失眠过，多少也了解过如果失眠要怎么办。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从床上起来。
即便是站着或者坐着都行，只要别躺着，直到有睡意再躺下。
少女磨磨蹭蹭从床上下来，坐到椅子上，看着窗外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睡意重新涌了上来，黄休正准备回床上睡觉。
忽然，她的身体传来一阵异常清晰的噼里啪啦的骨头爆响声。
剧烈的疼痛感从血肉深处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