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月脸色玩味，开口嘲讽道。
“你这个孽障……”
此刻的慕秀浑身颤抖，牙关几乎要咬出血来。
他不断重复着孽障二字，愤怒到搜刮整个脑海，也想不出还有什么话能更好的责骂眼前这个狼心狗肺的女儿。
“怎么？还没想好该怎么惩罚我？
那不如你先退到一边好好想想，让我再杀几个过过瘾。”
慕清月继续用话语激怒着自己的亲生父亲。
对于慕秀这个父亲，慕清月心中只有恨，没有半点感情。
不过慕清月也要感谢慕秀，若不是慕秀想要夺取她的血脉提升修为，她也不会遇到自己最爱的师尊。
当然，除此之外就只剩下恨意。
慕清月恨慕秀贪图自己的血脉，为何不早一些下手，好让自己看清这帮人皮畜生的真面孔。
这样自己也不会因为心中记挂灭族之仇，誓要找到灭族仇人报仇雪恨，最终因为种种误会，反而对最敬爱的师尊刀剑相向！
慕家的一切，就是慕清月痛苦的根源。
对于仇人，最好的报复方式自然是从心理上折磨对方！
身体上的伤痛可以麻木到忘却，但心理却没有上限，永恒铭记。
“慕清月你发什么疯！
他们都是你的亲人！你这般伤害他们，难道就不心痛吗？”
听着自己女儿癫疯的话语，慕秀难以置信的破口大骂道。
“你刚才不也亲手杀了一个族人，你不心痛吗？”
慕清月顺着话语反问道。
提及自己刚刚亲手杀死一名族人，慕秀神色一滞，没有当即回答。
他只因为不能通过慕清月抱上月宫大腿，又遭受侮辱，便可以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痛下杀手。
不顾十年父女感情，计划着将其抽血炼丹反哺自身。
他这样冷血无情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因为族人惨死产生心痛的情绪。
占据心中最多的想法，无非是培养他们这么久，还没能反哺家族带来利益的愤恨。
只是这话可不能当着慕家所有人的面说出来。
亲生女儿屠戮家族，父亲又将族人视为交换利益的筹码，这话今天敢说，明天他就要被从家主之位上拉下来。
理智回归，慕秀心里的愤怒被瞬间冲散。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女儿的做法。
无非是看到师尊苏南惨死眼前，一时之间接受不住打击，又因为自己在她被欺辱时从未站出来袒护过，便将那极端的恨意发泄到自己身上。
哪怕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将自己这个亲生父亲拖下水。
自以为猜到一切的慕秀心中洋洋得意。
计划很不错，可惜想要和你父亲斗，还太嫩了一点！
想到对策之后，慕秀装作痛心的轻抚心口，悲伤道：“我当然痛心啊！他们可都是我慕家的一份子，好儿郎！
失去哪一个，我这个做家主的都会痛苦。”
“既然如此，我身为你的亲生女儿，被族人欺辱霸凌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我难道就不是慕家的族人，就不配让你心痛吗？”
慕清月冷笑着质问道。
果然会这样问。
慕秀心中暗笑。
慕清月的质问和他心中所想没有半点偏差。
想想也很正常，就算再怎么癫狂，也不过是个十岁，渴望着宠爱，求而不得发泄怨气的小女孩罢了。
如此幼稚的心思，哄上几句，到时候死的时候想必都会认为是自己的错吧。
慕秀心中偷笑，面上却装出一副错愕懊悔的模样，伸着手指向慕清月，不敢置信的说：“难道你是为这个原因，才对族人狠下毒手的吗？”
“你……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你是为父的孩子，血浓于水啊！
为父又怎么可能会害你！”
慕秀捶胸顿足，涕泪横流，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忽然惨然大笑。
良久，笑声停止，慕秀挺直的腰背弯曲些许，整个人的气质变得颓唐丧气。
他眸光死寂，蕴含着难以言明的悲伤看向慕清月说：“你九岁便是练气九层，只差一步就能突破到筑基境界，成为我族最年轻最有天赋的孩子。
你本是为父最骄傲的孩子。”
“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用，你一夜之间修为尽失，我却找不到原因，没有办法帮你恢复修为。”
“可为父又怎能就此放弃！
没有办法是为父无能，但这世上肯定有其他人知道解决办法！
也就是在半年前，为父费尽千辛万苦，终于为你联系到一个宗门管事，求到一个宗门杂役弟子的职位。
而那宗门内有元婴老祖坐镇，应当也拥有让你恢复修为的办法。”
说着，慕秀似乎回想起当时的心酸，语气中满是悲哀的说道：“可那时你才不到十岁，又没有修为，这么小的孩子成为杂役弟子，必然是最受排挤和针对的那一个。
咱慕家没有本事，进入宗门便帮不了你，到时候什么脏活累活都会要你来干的。”
“可你自小被长辈们宠爱，一点苦都没有吃过，又哪里受得了那些人的欺负。
可若是坚持不下去，你的天赋就要被白白浪费掉。
机会不等人，宗门没时间留着位置等你年长几岁懂事以后再加入。
尽管快要痛到心碎，为父也不得不下狠心来……”
狠下心做什么不需要明说，其中的意思三岁小孩也能理解。
“我本想待到你临行前去宗门之前，将这一切全部告诉你……却没想到……”
慕秀看了一眼凄惨哀嚎的慕家小辈们，脸上的死气变得更重。
第一时间抢救伤者的长老们心中感叹一声家主好演技之后，也纷纷露出悲伤失望的脸色叹息着。
“这…这不可能！你们怎么会是这样想的！
你们肯定是在骗我，是在骗我对吧！”
慕清月身体颤抖起来，她双手抱着脑袋不敢置信的尖叫着，怎么也不敢相信会是这个答案。
“要不是这样，你又该怎么解释，只有这半年，为父与长老对族人欺辱你视而不见？
自从你拜苏南为师，修为逐渐恢复之后，族里节衣缩食，宁愿自己不修炼，也要将大半资源给你又是为了什么？”
一字一句的质问犹如重锤，狠狠砸在慕清月心中，让她几欲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