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那根本就不是我被攻击前为自己埋下的潜意识......”
此时的梦境世界开始崩塌,破碎。
安祚脸上少见的带了一丝惊恐。
“主动埋下的潜意识怎么可能这么深......”
“那是因为我经历了绝望,才让她扎根到我的心灵深处的啊......”
“可乐被【怪异】掳走了!!”
......
......
三十分钟前。
当漆黑空间中探出一颗巨大的银色骷髅头时,安祚那埋藏于心底最深处的记忆开始在脑海中闪回。
母亲被那悬空的血色镰刀刺穿了身体,胸膛滴着血,双目无神的在半空中看着自己,粉色的围裙被鲜血染成了深红色。
父亲愤怒的发出带着哭腔的吼叫,他双眼止不住的流出泪水,嘴里却在咒骂着,脖子上青筋暴起,在幼小的安祚眼中就像野兽一般。
父亲朝那可怖的银色骷髅头冲去,将菜刀直直的向下劈。
可血色的镰刀几乎是瞬间移动一般的挡在了父亲的面前。
菜刀劈在了镰刀的刀柄上,刀柄延伸出了血色的藤蔓,缠绕着菜刀,又爬上了父亲的手臂,任凭父亲怎么用力,他的手臂也无法移动分毫。
父亲一向健壮的胳膊,在此时竟然显得如此瘦小。
随后,父亲的整个身躯如同莲花一样向外炸开,四溅的鲜血是他最后的绝唱。
鲜血溅到安祚小小的脸蛋上。
幼小的安祚,瞳孔止不住的颤抖。
后来,他成为了魔法少女。
再后来,他又遇到了这摧毁了他的家庭的骷髅头。
“吾乃【命运】。”
骷髅头发出“桀桀”的笑声,它的上下牙打开又闭合,发出“叮叮”的声响。
血色的镰刀像在空中跳舞一样,漂浮着,转动着。
“吾诞生于最初,担负着【终结】的使命。”
“吾在等待,等待那命运的丝线汇聚的一刻。”
“汝乃牵引万千命运之丝线之人。”
“吾早就相中了汝,相信汝定能带来那终结的丝线。”
“杀了你的父母,是为了将汝带入这残酷的人与高等生命的战争——这是让你【入局】。”
“吾在等待啊,这一等就是数年。”
“吾终于等到了,那【终结】的力量。”
“【迷宫】之辈,是给予人类的警示,他们愚昧无知,惊慌的上层只懂得扩张战士们的数量。——这带来了第一根丝线,引导那力量来到汝的身边。”
“【沙丘】之辈,是栓住汝和那力量的绳,它让汝等之间的丝线交错重叠,让那力量被真正的激发。”
“战士们的力量,来自于灵魂啊。”
“贫瘠的灵魂只能孕育出可悲的力量,而丰满的灵魂才能孕育出强大的力量!”
“是汝丰满了她的灵魂啊!”
骷髅头又发出“桀桀”的笑声,这次的笑声更加刺耳和尖锐。
“少扯你那狗屁丝线,给你爹受死!”
安祚掏出一挺汤姆逊冲锋枪,朝那骷髅头扫射。
那些咆哮的弹头,一部分被那悬空挥舞的血色镰刀挡下,但还有一部分,突破了镰刀的防线,冲向了骷髅头!
可下一秒,那些撞向骷髅头的子弹头,却没有发生爆炸,而是“叮铃铃”的落在了地上!
“空包弹!?”
安祚心里一阵惊骇,她战斗了这么多年,自己手中的造物自己最了解,她预先填好的明明都是正常的子弹。
难道自己刚刚真的疏漏,忘记在子弹中填上火药了?
“桀桀桀。”
骷髅头大笑,血色的镰刀都开始无规则的挥舞起来。
“是【命运】啊。”
“吾辈早已将自己那【死亡】与【受伤】的命运丝线斩断,吾辈会永远存在于世间,任何妄图伤害吾辈的行为都是没有意义的啊!”
在那骷髅头还在自得的大笑的时候,安祚扭头冲可乐呼喊道:
“你快跑!”
早知道不来这个破咖啡馆了......!
安祚心里满是后悔。
明明是因为可乐说“没有喝过咖啡”,安祚便兴致勃勃的带她来咖啡馆尝鲜,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咖啡馆竟然孕育着此般强大的怪异。
又或者......是这只怪异自己找上门的?
安祚很清楚,那怪异此时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身后的可乐!
“跑?汝要怎么逃离吾这片领域呢?”
“战斗经验丰富的汝,想必知道离开领域的方法吧。”
“那就是——杀死吾。”
骷髅头发出嘲讽的笑声,镰刀在地板上猛烈地砸出了几道口子。
“现在的吾,对汝没有兴趣!”
“吾要的,是那个女孩。”
“那个拥有【时间】之力的女孩!”
说罢,骷髅头迅速冲向可乐!
“我看你怎么挡住这玩意儿!”
安祚抬手举起一挺RPG火箭筒,扣动扳机,火箭头眨眼间便在炮口消失不见,留下一阵白色的烟雾。
“愚人!低劣的攻击,汝不会认为,那原始的瞄准真的能够击打到吾吧?”
火箭头打在骷髅头正前面的地板上,半个咖啡厅都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谁告诉你我瞄准你了......”
火箭头爆炸后,小小的咖啡厅迅速燃起大火,巨量的浓烟充斥了整个房间!
“怪就怪在你要挑这么一个密闭而木质的房屋啊!”
乘着浓烟跑到安祚身旁的可乐,看到安祚露出那熟悉的势在必得的微笑,心里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我用能量膜包裹住我们两个人的身体了,火焰烧不到我们。”
“等着被焚烧殆尽吧!杂种!”
安祚吐了吐舌头,冲那浓烟竖起了一根中指。
可下一秒,血色的镰刀就从浓烟中伸出,刺穿了安祚身旁那女孩的胸膛。
“前辈......”
可乐咳出来一口血,面色苍白的冲安祚露出来无奈的笑。
“桀桀。”
“放心,吾目前不会杀死她,吾只是稍微借用一下她的力量而已。”
“至于借用力量以后的代价......吾可就不清楚了......”
浓烟散去,骷髅头的上下牙又开始开合着,空洞的眼眶有血色的光芒。
血色的镰刀把可乐送到了骷髅头身边。
可乐此时已经说不出来话,被这样尖利的刀贯穿胸膛,一定非常非常的痛吧。
直到骷髅头从黑暗中消失,安祚还在愣神。
战斗百余场,她头一次在一个怪异身上,感受到真正的绝望。
斩断【死亡】与【受伤】的命运丝线......
还有什么事物能够打败它吗?
可乐一定很痛吧。
安祚心里再次这么想到。
连当年父母惨死于自己面前都没有哭的安祚,此时眼眶竟然有些湿。
“啊......”
“该怎么办才好?”
紧接着,她的眼皮就越来越重。
越来越重。
直至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