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蔑地说道：“所谓的勇者也不过如此。”
“这样一来，勇者纹章也将被我收入囊中了。”
话毕，克尔顿恢复了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变得人畜无害，仿佛只是一个慈祥的老爷爷。
他缓缓走向妮可所在的位置，就在下一个瞬间，克尔顿猛地睁大双眼，全身的肌肉紧绷起来，摆起防御姿势，以最高境界的程度死死盯着女武神掌下的位置。
恐惧笼罩于他的全身，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从中涌现，这是他第一次出现这种感觉。
已经几百年没有出现能让他感到寒颤的家伙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见女武神的手掌被妮可渐渐抬起，紧接着，一道剑气划过，女武神的身躯被分成了两百，扬起的烟雾渐渐散去，妮可的身影逐渐清晰，可那样的动作并不属于她。
她抬起头来，双目发光，额头上的纹章散发着柔和的微光。
“发光的眼睛……你是……”
“……”
“妮可”没有说话，手里握着只剩下剑柄的雷光，庞大的魔力从她的体内涌出，金色的剑刃从剑柄中伸出。
他摆出的架势从未有人见过，埋藏于历史中的传说中的剑术。
克尔顿只觉得熟悉，他不知后世的模仿者们只得其形不得其神。就在他觉得这个奇异的状态不过如此时，克尔顿忽然发现自己的权杖掉落在地上，右手空落落的，不过没有流血。
切口呈现金属之色，“妮可”微微皱眉。
“只是个人偶傀儡么……有原身六成左右的实力……里面起码有一缕残魂在。”“她”自言自语了一下，在克尔顿惊恐的表情中，随意地，如同看待蝼蚁一般，将克尔顿大卸八块。
金属的碎块掉落于地上，“妮可走过去，将其身体中掉落出的一块水晶踩碎。
“混沌炼金师……没想到还存在于世间。不过这样一来，事情也明了了。”
“果然后世还得交给后辈处理，我还是别插手太多了。”
过了许久，妮可眼中的光芒消散，雷光也失去了应有的光芒，只剩下一个剑柄。
“居然只是傀儡……”妮可自言自语道，她看向妮娅的躯体，缓缓走去，扯下教堂的白色窗帘，盖在妮娅身上，她抱着她的尸体朝着外面走去。
……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那抹鱼肚白染上了一丝黑点。
琳望向窗外，天已经亮了。处刑时间早就过去了。
妮可抱着妮娅的尸体，裹着白布，走到琳的面前。
“我失败了。”
“妮娅姐姐不在了，艾莉卡姐姐也是……还有雷诺团长。”
“她们没能再见你一面。”
琳背对着她，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随后握拳。
丝丝鲜血从拳中流出。
她缓缓回头，头发凌乱，刘海形成的阴影挡住了琳的脸，泪水早已从脸颊上流下，低落在香木地板上。
琳抬起头来，妮可看到她面无表情，只见她缓缓说道：“妮可，现在的我，大概把圣堂的人全部屠戮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感觉，要做吗？如果是你和我的话……”
“抱歉呢……哥哥，如果你真的要这么做的话……我会阻止你，以人类守护者的身份……”
琳陷入了沉默，她朝着妮可走去，却和她擦肩而过，朝着门外走去。走之前，她问道：
“如今的人类……真的值得守护吗？”
“勇者纹章的所有权限如今已经全部向我开放，我已经不受约束了，人类的错误将由我来纠正，还请哥哥不要冒险，我已经失去太多了……我已经不想再失去哥哥了……”
白布染上了些许水滴，她们两人背靠着背，一时间沉默了下去。
东华商会组织举办了妮娅的葬礼，但是雷诺团长和艾莉卡的尸身已经被圣堂收纳，克尔顿还活着，他的傀儡就已经强于妮可数倍，那天下着大雨，参加葬礼的只有东华商会的核心人物，葬在商会的私人领地中。
妮可和琳一袭黑衣，一起撑着一把黑伞，凝望墓碑。
同伴的替换她们不止经历过一次，可是这一次，她们久久不能忘怀。
阿历克斯也来参加了葬礼，梅洛家族如今和东华商会达成秘密合作，在得知当今的教皇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后，已然将推翻圣堂作为目标。
“那个……公主殿下……”
消失好几天的阿德莱丝出现在琳的视线里，大概是觉得愧疚，所以这几天她一直躲着她。
琳看着她走近自己，低着脑袋，一副任由处置的模样。
大概是明白自己惹怒了琳，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究竟是酷刑还是失去清白，她都没有怨言，她不求琳能原谅自己，只求得个心安。
然而，琳冷冷地望着她，妮可已经知道事情的原委，琳没有来的原因，她不会去责怪任何人，这是她的职责。
约莫过了几秒钟的沉默，琳开口了。
“回龙之谷去吧。我不需要你了。”
“欸？”阿德莱丝睁大了眼睛，她早就准备好了面对任何酷刑，可是有一样无论如何她都难以接受，那便是赶走自己，比杀了自己还难受。
“那个……等下！公主殿下，我可以接受任何惩罚，但是请您不要赶我走！！我还想继续侍奉您左右！！！”
“我说了，我不需要你了，你给我滚回龙之谷去，难不成你还要我搬出你所认定的公主身份，你才肯听我的话吗？”
“我……”阿德莱丝一时间不知所措，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我……我只是。”
“她也是护主心切，对于忠心的部下来说，这倒成了最严酷的惩罚，没必要这么绝情吧……”奥利维亚忽然出现在几人身后，撑着一把洋伞，面容如人偶般。
琳望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我知道，我不怪她，只是我还是暂时不想见到她。”
奥利维亚笑笑，朝着阿德莱丝说道：“你的主子只是气到了，等她消气了就好，别放在心上。”
失落的阿德莱丝点点头，很快便消失在琳的目光中。
“她到底是你的人还是我的人。”琳调侃了一句。
“对于有能力的部下，即便有怨气也不能随意表达出来，言语是有力量的，能让比你强大的人臣服于你，这是成为王必备的条件之一。”
“我没想成为王。”
“那可真是遗憾，可你面临的情况就是，要么死，要么成王。”奥利维亚表露出微妙的笑容，在妮娅的墓前放下一朵花后，撑着小洋伞就此离去。
葬礼结束了，只有妮可和琳站在这里久久不能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