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骑士长一行人赶到现场时,弥瑞尔那一边挣扎一边高呼“我好想做埃德雯小姐的狗啊!呜呼!”和“埃德雯小姐!嘿嘿嘿!嚯嚯↑哈哈↗!”那状若疯魔的姿态,更是让人闻之色变。
埃德雯的父亲在得知消息的第一刻便下令将“刺客”弥瑞尔严格收监,任何人不得靠近,同时还要求立刻封锁有关此事的任何消息。
同时,他还派人立刻前往教廷驻科洛弗领最近的办事处通报此事:任何东西只要和黑魔法沾上边,就不是一般贵族能随意处理的了。
纸终究包不住火,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下达封锁命令后,有关埃德雯的传闻反倒像是坐实了其真实性。传闻一时如蓬勃野火,迅速由伯爵庄园传至周边市集,又通过游商和冒险者传至其他更为广大的地域。
事件发生不过两三天,便陆陆续续有闻讯而来的下层贵族和采邑骑士以“慰问”之名,登门拜访以表忠心。
艾伯特·科洛弗跟在父亲身边,和一众来访客人客套寒暄。已满十八岁的他即便尚未得到家主,也便是现任科洛弗伯爵、埃德雯父亲在继承爵位方面上的明确承认,但仅是凭他嫡长子的身份,不少下层贵族也愿意提前押注,借着慰问埃德雯的由头前来讨好或是试探这位“未来”的科洛弗伯爵。
因此,除去那些被科洛弗伯爵亲自揽下交流的重要人物,其余那些无足轻重的贵族,便被作为锻炼艾伯特社交手腕,学习贵族间推心置腹,委以虚蛇的磨刀石。
身为事件当事人的埃德雯站在阳台上,两手托腮撑靠在栏杆上,远远望着下方拥挤的人群。
但愿弥瑞尔会按照预想的那样行事。
在野心和权谋这两点上,埃德雯完美继承她的父亲。
但野心,必须建立在足够的实力基础上,没有强悍到足以服众的力量,再大的野心也只是空中楼阁。
这‘实力’可以是嫡长子的身份,可以是得到科洛弗伯爵肯定,得到家族承认的继承权,也可以是远超同龄人的魔法天赋和力量。
埃德雯作为艾伯特的妹妹,科洛弗家族的老二,满足前一个要求已是不大可能,第二个要求更是希望渺茫,因此她唯一的选择便是第三条路,获得足够支撑自己野心的帕瓦。
只是这帕瓦,阴差阳错的去到弥瑞尔身上,埃德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能将力量本身或是拥有力量的弥瑞尔化为己用的可能。
叩,叩。
忽然传来的敲门声轻轻将埃德雯吓了一跳,她调整一下呼吸,转身看向房门,以带着些委屈的声音问道:“谁?”
骑士长隔着门恭敬道:“大小姐,您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快一周了,伯爵大人很担心您的状态。”
埃德雯知道这是父亲刻意安排她在众贵族面前亮相,以证明“袭击事件并未造成太大影响,埃德雯一切安好”。
“知道了。”
刚刚来到广场,众人见到埃德雯后行礼致意,旋即苦大仇深的纷纷表明和袭击者不共戴天,谴责咒骂袭击者的恶劣意图,并表示要以维护贵族尊严,消灭奸邪之徒为名让凶手付出最为惨重的代价。
科洛弗伯爵默默旁观着众人的表态,面色沉然。
艾伯特站在伯爵身边,礼貌的以微笑回应一众贵族的慰问和愤慨。
骑士长则扶着剑,眼观鼻鼻观心的肃立一旁。
人群中挤出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骑士,他快步行至埃德雯面前,近乎是以摔在地上的狼狈动作行单膝臣服礼,停留半晌后才堪堪抬起头:
“埃德雯小姐,休伊·克兰为弥瑞尔·克兰的失职向您请罪。”
之前休伊得知埃德雯遭袭的消息时便已觉大事不妙:埃德雯都出事了,那负责埃德雯安全和护卫的弥瑞尔岂不是…
埃德雯认出这正是弥瑞尔的父亲,她神情停滞一下,笑容和熙的示意对方免礼。
休伊察觉埃德雯这短暂的凝滞,头伏的更低了,颤抖着问出一个他永远都不想问出的问题:“弥瑞尔他…能否算的上是…称职的骑士?”
埃德雯瞥一眼身旁的扶剑而立的骑士长和还在和其他贵族寒暄的艾伯特,他们看似在寒暄中交流拉扯着家长里短,眼神却都齐齐瞧着埃德雯,像是想从埃德雯口中了解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
这段时间,埃德雯一直以“惊吓过度”为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日三餐全靠女仆单独送到房间门前。
负责调查事件全过程的骑士长没有得到科洛弗伯爵的许可,更不敢贸然打扰埃德雯,被捕的弥瑞尔除了发疯就是发癫,一点突破口都不给,直到现在骑士长都没搞清楚眼前的“袭击者”究竟是谁。
教廷派来的调查官也得在一天后才能到达。
因此整个事件除了弥瑞尔“疑似遭到诅咒”这一结果完全明晰,起因和经过仍是一团未知的迷雾。
这也正好成了埃德雯帮弥瑞尔脱罪的绝佳机会。
科洛弗伯爵注意到状况,将视线投向埃德雯:他也很想听听,这样一件事情为何会突然发生在埃德雯身上,以及至今都未找到踪迹的弥瑞尔,是死了还是另有隐情。
埃德雯在众人注视下,深吸一口气,徐徐道:“弥瑞尔很尽职,在我受到自称外神教团的邪恶术士引诱,陷入献祭法阵无法脱身时,他不惜生命护卫我,只是那个术士在战败消散前给弥瑞尔施下诡异的诅咒,将他变成现在这副疯癫,仇恨一切曾经忠爱之物的可悲模样,在神志不清的状况下向我发动攻击。”
这番话无异于一颗深水炸弹,直直炸的全场寂静。
就连科洛弗伯爵面无表情的脸,都因为“真相”的揭晓微微皱起了眉毛。
埃德雯旁若无人的缓缓走到目瞪口呆的休伊面前,以晚辈的姿态将对方搀扶起来,脸上带着亲和矜持的微笑:“我相信,教廷一定会为您的儿子、我的骑士做出公正的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