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深吸一口气,依旧一言不发。

对面的童音懵懂彷徨,声音忽远忽近,“救救他们,我好疼,妈妈……你说话啊!不要不理我!爸爸,你去哪了?”

只是吓唬人,对自己可没有一点用的,何方冷笑着按下了挂断键,手机却没有一点反应,倒是那边的童音似乎被刺激到了,飘渺的语气忽然刺耳。

“是我……是我害死了他们!妈妈你醒醒啊!我错了!我错了!啊呃对不起——”

疯癫的童音似乎冲出了手机,环绕着自己凄厉地哭喊:“我错了!!妈妈,爸爸!是我害死了你们!我道歉了!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在这!”

何方额头青筋暴起,手机被捏的发出咯吱的脆响,儿时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但是有一点很清楚。

“不是我害死了他们!是你!是怪异干的!”牙齿崩的发出咯咯声,何方几乎是从牙缝中吐出一段话,随即悚然一惊。

他不该说话的。

“是我!就是我害了他们!爸爸妈妈不要着急,我来找你们了……”

童音凄然地哽咽道,随即隐约传来急促而坚决的脚步声,何方身体不受控制地转身,一拳砸碎挂了阻却链的玻璃窗,从四楼一跃而下。

嘭——

坠楼真疼,浑身痉挛性地战栗,何方混着血水,吐出摔碎的牙齿,充血的眼球让视线中一片猩红,碎成蛛网一样的手机依旧在通话中。

对面亦是一声巨响,断断续续的童音绝望地啜泣哀鸣,和自己一样命不久矣,最后一声哽咽随着忙音奏响,代表着生命的终结。

但是他有很多条命。

【系统】:备用生命-1,当前为储备生命为:3

破碎的骨骼发出脆响,糜烂的血肉汩动纠缠,一分钟后,何方站起身拍了拍满是血污的裤子,勉强挂着笑脸对围观的学生道。

“拍戏,大家不要怕。”

话虽如此,但是路过的学生和导员依旧硬把他架到了大学府内设的医院,医官被满身血污的何方吓了一跳。

检查完毕,没有任何问题,医官神色古怪地看着因为粉身碎骨的幻痛而浑身发抖的青年,他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地配合检查,疼痛似乎只肆虐过他的身体,而绝缘于精神。

“又是一个疯子?”医官似是想到了可怕的事情,嘟囔一句后要给何方打了镇定剂,却被他阻止了。

“我没事,用止疼剂做什么?”

何方掐着手指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声音微微发颤,他要习惯这种感觉,生命无限不是免除痛觉,这样的痛苦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管事人相信了拍戏的说辞,准确地说是认为何方在哗众取宠,让他报出身份信息,提醒他一个记过是跑不掉的。

何方给管家女士,或者说现在应该改口叫妻子的宁妃打了一个电话,十分钟后导员就来道歉了,大学府很大,但是何方的背景更大。

家族除了受机关节制,世俗一切无权管辖。

何方摆手让满脸谄媚的导员离开,换了身干净衣服又回到教室坐下,他已经摸索出了一部分死亡电话的杀人规则了,只是还需要细致地理一理。

同桌小c戳了戳他,悄声道:“你知道吗?刚才有人就在我们这栋楼跳楼呢,我刚才也出去看了,好大一滩血。”

“是吗。”何方头也不抬,附和道,讲台上的教授已经没有方才的欣赏和满意了,满是对失踪大半节课的何方的恨铁不成钢。

“但不用担心,据说是拍戏。”小c是个停不住嘴的家伙,打着哈哈继续聊天。

“自从去年有人跳楼后,整个大学府的窗户都挂上了阻却链,想跳也得钻的出去啊。”

阻却链就是连着窗户和窗框的铁链,非常费劲才能卸掉,不然窗户就只能打开一个不大的缝隙,但是他一拳轰碎了窗子。

何方手上动作不停,在教科书上写写画画,他给死亡电话取名为【唁电】,可以主动联系,也可能如学姐一样被动电话打来。

一旦接起就无法挂断,只要回应了对面的就会被引导向自杀,所以最好的避死办法就是不接电话。

何方还注意到自己消耗的是储备生命,而不是[替死娃娃],那就说明系统的替死优先级比起奇物更高。

总结完毕,提起书包收拾东西,何方举手示意自己要早退了,教授如同赶苍蝇一样失望地摆了摆手,不上他的课是一种损失!

中午没有回公寓,何方对付着吃了两口,下去按照地址找到了大学府活动楼的“怪谈社”活动教室。

此时恰好是长假前后,各个社团都举办了不少活动,云云总总各种器材横幅堆的到处都是,唯有怪谈社社如其名,神神秘秘地虚拢着门。

怪谈社,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它的真名其实应该是“机关下属大学府哨站”——负责监视大学府一带怪异状况的官方机构。

机关,就是新亚理论上负责管理奇物、限制怪异,保卫正常的社会运行的机关,名字简洁,但是权力极大。

而之所以是理论上,那是因为很多传承多年的家族族人先向家族效忠,后为机关效力。

比如他何方还有姐姐宁妙诗,先接受的是家族的洗礼仪式,后在今天来这里向机关报备。

敲了敲门,里头闷闷地喊了声请进,何方推门而入,眯着眼睛打量神秘兮兮的“哨站”

布置简单到了简陋的地步,书架靠在墙根稀稀落落摆着一些旧书,桌椅被布置成少了一面的方框,包围着中央孤零零的一把椅子。

光线布置地非常巧妙,只有最中央的椅子被照亮,如果不拉开窗帘,四周显得有些昏暗。

“请坐,同学。”正对着椅子的对面,戴着猪面具的青年敲了敲桌子,原本环坐着玩手机、聊天的社员纷纷肃然正坐,盯着何方。

让人审视的感觉很不好,何方三步并作两步坐上椅子,先声道:“我听说,加入怪谈社必须要说一个让人闻所未闻的怪谈?”

“正确!”青年拍了拍手,“看来我们的新社员已经做了功课,请你开始吧。”

何方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我要说的故事叫【唁电】,它有着挑起人心绝望的能力……”撕心裂肺的幻痛隐约袭来,让他生硬的描述微微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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