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早起来，萧文远手脚麻利地将公寓外院简单打扫了一遍。
已经成为了常年惯例的打扫环节就此告一段落，当初也是因为萧文远自告奋勇说会定期打扫公寓，房东才捏着鼻子降了大概四分之一的租金，让荆落雨家不至于因为同时负担两个孩子的高考而压力太大。
至此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虽然萧文远很想这么说，但是......
“今天小雨没来呢。”
以前都是荆落雨和自己一起打扫，很少有萧文远或者荆落雨单独打扫。
想想也是，毕竟公寓里突然多出来那么多人，荆落雨肯定是要操劳一番。
而且都是第一次见面的半个陌生人，公寓里必须有人看着。
这么想着，萧文远将手搭在玄关门把手上。
“呜哇——”
然而，萧文远刚刚用力，几乎是与此同时的，大门被用力推开，然后对面身体重心立刻失去了平衡，朝着满脸懵逼的萧文远方向压过来。
来者是茅洁雅。
她背着学校统一指定的双肩包，嘴里匆匆忙忙叼着一块当做早餐的面包，两人直接在门前摔了个满怀。
萧文远反应慢了半拍，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已经被茅洁雅压在身下，软绵绵的触感压在胸前，头上的马耳朵也是一晃一晃地在萧文远眼前微微转圈。
下一秒——
“痛痛痛痛痛——！”
因为是夏天，即使是清晨，萧文远身上也只有一套T恤衫，就这样用力摔在了公寓前坚硬的石砖路上，不疼是不可能的，席卷全身的剧痛立刻搞得他龇牙咧嘴，连身前女孩惊慌失措下可能露出的福利都没管。
“抱，抱歉！你没事吧？”
“你认为可能没事吗？！给我起开！”
萧文远将她推开，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看了眼自己和地面直接亲密接触的手肘。
说来奇怪，刚才那一下子挺疼的，但竟然外观上没有任何伤口，而且刺痛感也是在萧文远活动几下之后就消失无踪，好像刚才那只不过是幻觉。
“大早上的挺有力气的吗，是出来晨跑的？”
见萧文远似乎没事，茅洁雅松了口气，露出轻松友好的笑容。
“早上和有力气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而且我没有晨跑的习惯，只是出来打扫公寓而已。”
萧文远耸耸肩膀。
“是吗，抱歉哈，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吃早饭、穿鞋子然后去学校呢。没注意到你。”
“前两项应该可以消去，没必要说....算了，下次你注意点。”
萧文远叹了口气，旋即看了看手表时间。
“不对啊，现在还不是上学时间，你去学校做什么？”
“你忘了？我可是学校田径队的成员，每天清晨都要去学校晨练的。”
茅洁雅三下五除二将面包吞进肚子里，在萧文远前面转了一圈。
“怎么样？我今天多睡了十分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的头发有没有翘起来？”
“这个.....哎呦！”
脸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萧文远退后一步。
“哎哎哎？萧文远，你怎么了？”
“不，不，没事........”
不说她头上那因惊慌而高高竖起的马耳朵，萧文远注意到，那团毛茸茸的马尾就明晃晃地展露在她牛仔短裤屁股后面，并且在刚才茅洁雅身体晃动的时候，像是瞄准了似的精准命中了萧文远的脸。
这条马尾......不会有什么自主意识吧？
“抱，抱歉哦，这条马尾比我想象的都要长，没事吧？”
“没事.......话说回来。”
揉了揉泛红的脸蛋，萧文远的目光落到那对马耳朵上。
“嗯，确实有两撮翘得最高的。”
要不是早就有心理准备，否则他看到这一幕，恐怕真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啊？什么地方？”
当萧文远一把抓住她那软乎乎的耳朵时候，茅洁雅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耳朵吗？真是的，干什么啊，搞得我差点以为昨晚洗发水没洗干净呢！”
“听你这意思......下次记得洗干净啊，不然会搞得枕头上都是。”
“知道了知道了，你可以过来闻闻啊。”
萧文远凑近，一股洗发水的清香钻入鼻腔 。
“没问题吧？那我就先走了，之后再见！”
说罢，萧文远刚说一句“路上小心”，对方就风风火火地跑了。
为什么感觉有课外活动参加的人总是这么清爽耀眼呢，还是说单纯是因为茅洁雅本人清爽耀眼。
话说回来，茅洁雅本人喜欢跑步，她获得的生肖又是马.......
“这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萧文远摇头轻笑，进入公寓里。
告别茅洁雅，萧文远所看到的，是一个吵吵闹闹充满活力、和以往安宁环境截然不同的，公寓一楼客厅的清晨。
“向姐姐你别一边跑一边吃啊！这样不利于消化的！”
“没事......正好一边锻炼一边吃，你看，茅洁雅同学不也是出去晨练了吗？”
“可这不是.......”
客厅靠近厨房的一角，向紫薇和步醉蝶黏在一起吵吵闹闹，身材相对迷你的步醉蝶根本追不上人高马大的向紫薇，即使在萧文远 这个旁观者看来，向紫薇只是在戏弄步醉蝶。她们关系很好吗？
“真是的.....哎哎，既然都已经吃完了，那就把碗留在这里好了，别送去厨房，那里.....”
“哎？可是你不是刚才一个劲的说，要我吃饭之后将餐盘和饭碗都送过去吗？”
向紫薇停下脚步，轻笑着在步醉蝶脸上捏了一把。
“不过说起来也是，毕竟厨房如战场，如果我们进去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向姐姐！我们又不是真的动物，为什么要害怕厨房！”
萧文远默契地绕开她们，将目光转向厨房方向。
那里，两个穿着围裙的女孩正聚在一起研究早餐，真是难得的和谐场面啊。
“来，荆小姐，请您尝尝这个。”
“谢谢，还有，我不是小姐.....等等，为什么是辣的？”
“唔？您不喜欢吗？”
“不是......味道很稀奇，但应该不是文远喜欢的......”
荆落雨打量着碗里那看上去和普通煎蛋别无二致，但实际上微微辛辣的玩意，又扭头看了看外面的萧文远，冲他摇了摇头。
“老爷不喜欢吗？抱歉，这是大小姐喜欢的，我一不小心就按照她的口味做了。她说女人是水做的，所以必须要吃阳性的食物，然后......”
“真是奇怪的癖好，不过也正常；就像是文远从小到大一口芹菜不吃，无论是酸甜苦辣咸的芹菜他都吃不下。”
“咳咳。”
萧文远咳嗽两声，不想再听她们在说什么，继续偏移目光。
而在客厅另一个角落，某个看上去迷迷糊糊的年轻女人张开双臂毫无形象地躺在地板上，身前衣服袖口大开，要不是有个女孩在她身前一个劲地推她，并挡住了萧文远的大部分视线，他肯定会立刻偏开目光。
“校长先生！校长先生！快点起床，不然上班要迟到了！”
“唔.....”
被推了好几下，颜如霜总算是眼睛眯开一条缝。
“是，是美如？”
“是！校长先生，您总算是醒了！”
“美如......声音能不能小点？”
颜如霜看上去是醒了，但没有起来的意思，而是翻了个身继续睡，同时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
“对于宿醉的人来说，震得头疼......头疼.....我还能喝......呼呼呼。”
“你这不还是影响到了第二天了吗？我昨天明明都那样竭尽全力、奋不顾身、一往无前地阻止过你了不是吗？”
“我知道了啊......所以别吵了，好疼......”
“‘我是蛇灵现身，多少酒都喝得下’到底是谁说的啊？真是的。”
真不明白这到底谁是长辈，谁照顾谁呢。
萧文远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走廊最深处。
“唔.....昨晚也熬了一个通宵。但补动漫是阿宅的职责......去洗把脸清醒清醒吧......唔？”
那个昏昏沉沉，留着厚重黑眼圈，身后猴子尾巴软绵绵打在地上的女孩，突然注意到了身后有人，猛然回过头去。
萧文远还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然而......
“什么，原来是猴子，大早上就在这里碎碎念成何体统。”
是那个将棍子用身后狗尾巴抓起来的女孩。
“一大早上的就这么杀气腾腾啊，狗子，让开，我要洗脸。”
“净说胡话，会长正在里面洗漱，没有给猴子让开的道理，而且你房间里应该有独立卫浴。”
“真是条不懂规矩的狗子，我那房间也不知道多久没人住了，里面脏兮兮的，我才不要在里面洗脸，另外你为什么不将你的卫浴给你所谓的会长用？难道.....”
“你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说实话还是踩雷了，狗子女孩.....哦不，汪白凡立刻将身后的棍子拿起来，凶神恶煞似的盯着对面的高海冬。
“只有一个主人的狗子可能不知道吧，只有能做到同时侍奉两个主人的狗子才是真正的狗子。像是这样无条件为一个人献上忠诚，最后只能是被人抛弃，然后连带着主人都被人嫌弃——你懂我的意思吧？”
高海冬摇晃着食指，掰扯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到的歪理。
“是，总之我不可能让开。”
汪白凡轻闭双眼。
“喂！看来今天必须教训下你这条狗子了！”
“谁怕谁？今晚就做猴肉火锅好了！”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的时候，走廊尽头卫浴里传来黄雅静的声音：
“我已经处理完了，让她进来吧。”
“不愧是虎子姐，就是比某条狗子听话，话说猫科动物是不是都比犬科好说话啊？不会见人就咬，跟条疯狗似的只认主子不认人。”
“你——”
就在汪白凡看上去怒火攻心，已经拔出棍子准备给对面上一课的时候，萧文远立刻听到身后传来噔噔蹬的急促脚步声，下意识地让出一条去路。
下一秒，闭着眼睛，还在打呼噜，猪突猛进朝着走廊进去狂奔的女孩就和她们撞在了一起。
“哇呀！”
真是热闹且朝气蓬勃的清晨呢。虽然眼前的景象已经不止如此了。
萧文远正感叹着，转身，就撞在两团软绵绵的“山丘”中间。
“啊呀？大早上的就这么有精神吗？”
抬头一看，是满脸微笑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向紫薇。
“呃，抱歉，我刚才在想事情。”
“没事，相比之下，我倒是想要 有件事拜托你。”
向紫薇微微一笑，但眼珠子却是焦躁地转了一圈。
“请说吧。”
“陈春英那孩子.....希望你多加照顾。”
“陈春英？”
萧文远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个有着一对大耳朵的女孩形象。
“她啊，因为某些原因......对生人很害怕，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帮帮她，她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有些害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已.....”
向紫薇揉搓着衣角，忐忑地这么说着。
“呃，如果可以的话，我自然能帮，只是......她好像很不喜欢我。”
“没事没事，她对谁都那样，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是，是这样吗.....”
感觉没有任何底气啊，毕竟他可没有什么攻略女孩子的经验。
“真的，我相信你.....呼，呼，呼....”
这么说着，向紫薇突然就这样睡着了，左晃晃右晃晃，跟倒过来看的单摆似的。
“向姐姐，我们赶紧上学去吧.....哎？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曹操曹操到，不等萧文远动手，一个如老鼠般机灵的女孩就从旁边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牵住向紫薇的手，并在注意到萧文远存在的瞬间，投来敌意的目光。
“那个，陈春英同学，你好.....”
“你好，虽然我不认为和你打招呼是必要的。”
陈春英瞪了萧文远一眼，立刻牵着陈春英的手。
“走吧，向姐姐，别和他在一起。”
就在两人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的瞬间，向紫薇冲着他，摆摆手，好像是在给他加油打气。
目送她们两人离开，萧文远只能无奈地笑笑。
“看来真是任重而道远啊......行吧，暂时先这样，应该准备上学去了，昨天晚上作业没写完，还要去忙着补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