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命,承帝业,今皇女玥为太女,登临帝位,昭告四海以闻之。”

随着诏书最后一句落下,上方墨色龙袍的少女终于坐在了那象征着大乾帝位的金椅之上。

阶下群臣俯首,再不敢直视她的面容。

估计他们都没有想到过,昔日在奸佞夹缝中狼狈躲藏的弱小女孩,仅仅不到十年的时间,就颠覆了那遮天蔽日的权臣团体,登上了这至高无上的大乾女帝位置。

不过,此时已是女帝的君凰玥的却并没有在意其他人,而是目光静静的看着那阶下唯一站立的男子。

一身干净官袍,三十多岁的样子,脸上尽是冷漠之色。

那是,她的老师白朝,大乾立国以来唯一的摄政王,母帝的托孤重臣,是她这十年时间的最大依靠,也是,她所喜欢的人。

当然,仅仅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新帝初立,大赦天下,臣职调动,检点赏罚。

一切都结束后,朝臣起身,向着大殿之外退去,很快,大殿之中就只剩下君凰玥和白朝师徒两人。

君凰玥起身,对着白朝行礼。

“师父。”

白朝点了点头,但随后又摇了摇头。

“陛下如今已是女帝,天下至尊,四海共主,以后再见臣便可不必如此大礼。”

声音冷淡且听不出喜怒分毫,好像面前之人不是他的徒儿,只是一个随处见到的陌生人。

君凰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低着头依旧维持着该有的师徒礼节,表现的无比顺从。

而见到新帝如此,白朝一双冷漠的眼眸之中露出一丝赞许的神色。

根基未稳之时,面对权臣时候懂得隐忍,也是帝王该有觉悟。

转身,白朝朝着大殿外面走去,而君凰玥则是故意落后了白朝半步,跟在他的身后。

“陛下今年应该及笄了吧。”

突然,白朝开口问道。

“是,师父,还有半个月便是徒儿十五生辰。”

君凰玥恭恭敬敬的回答。

“是吗,时间过的真快,记得当初我带你上仙南山的时候你才五岁多,如今一转眼,你也到了该纳帝夫的时候了。”

口中说着感叹的话语,但白朝的语气却是异常的平淡。

当然,君凰玥也明白,白朝话语的重点并不是对于自己成长的感叹,而是......纳帝夫。

自己如今刚刚即位,正是需要有强力扶持的时候。

而婚姻,一向都是皇家和大世家联合的常用方式。

“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白朝随意的开口问道。

身后君凰玥微微抬头,看着走在自己面前的男子,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幽怨。

不过,最后还是给出了回应。

“暂时还没有,徒儿才刚刚即位,朝堂上诸多事务尚未有处理,徒儿觉得帝夫之事并非要务,所以不急于这一时。”

她不能说出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最起码现在还不能,不然的话老师又要不高兴了。

而现在的她,还没有能决定老师的能力,最起码还要再过几年,等到自己坐稳这个位置,等到自己有能力能夺下老师的时候......

“是吗,早有准备总是好的,其他不是太要紧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

白朝脚步停顿,脚下便是迈出大殿的门槛。

君凰玥也停了下来,看着那条朱红门槛,眼神之中带着几分低沉。

她知道,从今天开始,自己送老师也只能送到这里了,再往前一步,便是君臣关系,一位新即位年不过十五的孱弱之君,和一位把控朝堂十余载之久的盛年权臣。

“就到这里吧......”

白朝转过头来,看着眼前身着玄色龙袍的端庄少女,还不到十五岁的年纪,容貌还未完全长开,便已是王城话本中所形容的风华绝代的少女帝王。

不过,距离他所期待的女帝的样子,面前人还差的很远。

“陛下,微臣告退。”

白朝双手握礼,对着面前少女微微躬身,随后转头迈出大殿,朝着皇宫之外走去。

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远,君凰玥咬住嘴唇,袖子之下的小手也死死的攥紧拳头,甚至指甲都陷进手掌之中了。

“老师!”

终于,君凰玥忍不住开口对着那人的背影呼喊了一声。

白朝离开的步伐停下,不过却并没有转头往回看,只是静静的等在原地,等着君凰玥接下来的话语。

“你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对不对,你一直都知道......”

君凰玥双眼带着几分可怜的看着白朝,好像是被遗弃在这皇宫之中的小狗一般。

少女的心事,即便是藏得再深,但又怎么可能瞒得过朝夕相处的老师。

只是他不想说,她不能说罢了。

“我并非你之良配。”

果然,开口说出的话语只有拒绝的意思。

一句话说完,白朝脚步不在停留,沿着出宫的道路无情离开。

君凰玥脸上露出自嘲的苦笑。

虽然这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但是真的当这一句话落入到她的耳中的时候,心中却还是难免的纠心难受。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回答的一如既往的果决,是老师一贯的风格。

看着白朝的身影不断远离,最后消失在远处的宫门再也看不见,君凰玥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了大殿之中。

守门的侍卫将大门缓缓关闭,彻底闭合的一刻,就像是隔开了两人之间的所有联系。

而白朝这边,在走出宫门的瞬间,一向冷漠面无表情的摄政王眉头就皱了起来。

从怀中摸出白色丝绢捂住口鼻,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音。

旁边等待主人的车夫见状连忙上前,不过却被白朝挥手轻轻佛开。

手上丝巾落到眼前,第一眼便是猩红刺眼的血迹。

“王爷,您......”

车夫眼神之中带着惊慌,不过却被白朝摆手示意噤声。

将染血的丝绢叠好重新放回怀中,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远处依旧矗立的巍峨宫殿,这才上了马车,向着府邸的方向离去。

靠在车背上,白朝眼中终于流露出一抹疲倦之色。

已经十多年过去了,自己从一个不善权谋的人,熬到现在的权倾朝野......估计自己也就只剩下几年的时间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看见她真正长大的那一天。

希望,自己还能够撑到那个时候吧......

心中这般想着,白朝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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