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呵呵，我突然想起有事情，你们聊哈」

刚没走出几步，就被一只手攥紧了肩膀，猝不及防地被扔在椅子上。

「你要留下听」

看着老师笃定的眼神，我撇了撇嘴，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下午五点就是例会，你们两个都要去参加」

王佳欣点点头，道。

「老师，最近部门正在大换血，高三的部长已经全部离开学校。

而补习班和艺考生基本没有人愿意来部门，现在有很多事情。

体检测试、考勤方面、宿舍的搬迁处理……抽不出人手。」

「我知道，这一次例会老师我也参加的」

老师敲了敲桌子，说着的同时把视线往我这边偏移。

「我可不是学生会成员啊」

我不禁翻了翻白眼。

「我给你办了临时的证件，现在你是失物招领部门的一员」

「是个回收废品的部门啊，我就知道老师你搞不到更高的职位」

「你想当主席？我可以跟蔡永辉商量，让他下台」

老师扶了扶眼镜，露出精芒，一股寒气散发出来，比冬天的冰霜还冷。

「开玩笑的，我怎么当的了主席，哈哈」

我摆了摆手。

「你也当不上，主席是整个学生会的首脑，相当于人的大脑，江乾龙同学只相当于是肚挤眼吧」

讽刺的相当厉害呢，不过对我来说太弱了，这算得了什么。

我揉了揉眉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

「嘛，其实我是人眼睛的分泌物」

……

「课代表，你不知道他是上个学期的学生会成员，而你是这个学期才加入学生会。

江乾龙同学还是很有经验的，策划什么的都井井有条」

老师赶紧打圆场，但显然是没用的，我的话起了作用。

「可是他说的好恶心呃，诶……诶，老师还是算了吧，他这种人能帮上什么忙。

可惜雨沫同学感冒了，不然让她加入学生会，也是挺好的」

王佳欣挥了挥手，对老师说。

恶心吗，厌烦么？对，我就是要这种恶心的效果，我不会留给自己丝毫的情面。

在很久以前，在别人拜托我的时候，我总是毫无顾忌去帮，而在女生眼里只是一个“好人”。

嘛，方便使用的人罢了。

——

漂亮的女孩旁边总是有备胎的存在。

「你有男朋友为什么不和我分手啊？」

「因为你可以帮我和男朋友打水呗」

那个人帮其打了一个学期生涯的开水。

——

毫无防备的接近，毫无理由的帮助，只会让一个人显得没有价值。

突然，老师站了起来阴沉脸，拉着我去了隔壁的房间。

刺啦，储放饮用水的房间，全是一排排空桶，闪烁着光。

我被巨大的力量，撞击在墙壁上，她的手撑在我的肩膀上。

撞击产生的疼痛，让我咬紧牙，下意识低下头。

算是被壁咚了吗？人生第一次……手心泛着汗，贴着墙壁，心脏的强大振动传入耳膜。

「听好了，乾龙，我知道你受过的那些伤害，可这不并是你拒绝帮助别人的理由啊。

他们自认为这些事情，都是理所应当的，用完之后把某人当垃圾一样处理掉。

但不是每个人都是碰瓷的，并不是每个人在得到某样东西后就会过河拆桥的。

更不是那样的……没有怀着半点感激的心。」

老师那锐利的眼睛，折射出来的光，和最初一模一样。

我靠着墙壁，捂住脑袋，很难受的感觉袭遍全身，使不上劲。

缄默了半晌，还是打破了这一刻的寂静。

「但不可否认，还是有那些人的存在吧」

我轻声道，被迫想起被赶出学生会的事情。

「在他们看来，利益、效率是第一的，底下的人就应该去讨好上层的。

卑躬屈膝的，完全贡献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友谊、朋友、团体什么的挂在嘴巴，实际上只是为了拼命榨干别人的时间。

改变不了的，这种奴性。」

我努力地抬起头，不再回避老师的视线。脸上的肌肉已经扭曲。

语文老师缓缓转过头，看了看窗外，走廊静悄悄的，整个房间只有风的声音。

她似乎在思考，在酝酿着什么，然后转过身来。

再次盯着我的眼睛，十分郑重地道。

「你知道么，王佳欣跟我说了她自己的事情。

因最近分配宿舍，在新寝室进行管理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口角。

新室友不理解她，甚至把她的一些学习书本都藏了起来。

学习部的扣分问题，也让她和班上一些同学有矛盾。

这一次月考没有练习册导致考试发挥失常了，只能去复印新的练习册，然后重新补齐上面的知识点。

从头开始。

她最喜欢语文的，你也很清楚对吧。如果是体罚、语言侮辱，她绝对不会那样……

但就是因为她最喜欢这个科目，所以在跟我说练习册的事情时候，流泪了。」

「她是坚强的女孩，绝对不会跟人说软话，做事情总是横冲直撞的不怕受伤。

即便是这样，她也还是决定继续待在学生会，去成长。

而最近的人手确实不够，一些事情没人处理，毫无计划，没有方向，堆积在那里。

真的有一些人需要你。」

老师慢慢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因为有受伤的经历，所以明白的，有些事情不管怎么去做，都一定得不到回报。

或者一定会受到伤害，别人也一定无法理解，甚至会让某些人讨厌。

直到最后那个人舔着伤口，在角落冷静下来，去思考，去探索。」

「但就算老狮子在怎么被赶出原来的家，被新狮王霸占，可那毕竟是自己的家啊。」

老师语气有些激动起来，喘着气，身体也微微抖动，眼神也和以往不同。

似乎跟跑了百米赛跑似的，竭尽全力的跑向终点。

「可我并不认为自己是狮子，而是一只土鳖」

我看着地面，踢了踢一旁的水桶，呼了口气，回答道。

「如果真的需要的话，那么我就去做吧」

最终还是妥协了，我望着斜射进来的阳光，轻轻叹了口气。

一如既往的是个烂好人呢，明明可以拒绝，最多不再来这个办公室而已。

但，我没有选择那样做。

再次深深吸了口气，接过了老师递过来的那干事证件，心中那紧绷的弦却一下子松开了。

再次回到原来的办公室，老师去泡了两杯热气腾腾的麦片放在桌子上。

「你们两个喝吧，待会记得准时来参加例会」

我抓紧杯子，一股淡淡的香味钻入鼻孔，更多的是其它的味道。

走出办公室，有一阵冷风，路途的落叶被卷起飞到角落。

零零散散的人影点缀着学校。

「我要去拜访下雨茉」

王佳欣拿着一张走读生的饭卡在机器上一刷，从后方追了上来，道。

「哦」

我淡淡回了一句，继续往前走。

「江乾龙？老师刚才对你说什么吗」

「我没有习惯把一些不重要的事情透露出去」

「……真不知道为何你说话总是那么刻薄，不留余地」

「彼此彼此」

似乎被我话堵住了喉咙，她没有再问什么，我自顾自地往前走。

好熟悉的路面，本来一个人走多好，那种感觉。

「请，等下」

我停驻脚步，回过头。

「有什么事情？」

「请，等下，我要买些点心带给她」

王佳欣说着，往身边的蛋糕店走了进去。

我的视线在四处转悠，蛋糕店的香味在风中摇曳，五彩缤纷的颜色。

也许女孩子都喜欢这种甜点吧，这种蚀骨的滋味。

假如有食人族吃掉我的话，我的味道估计是跟地下沟里面的水一样散发着腐烂的气味吧。

看着地面上留下的积水，盯着自己的脸。

小区像惺忪的孩子一样揉着眼睛，路边的人很少，能听到一些老电视机发出的咿呀呀的声响。

似乎是京剧、戏曲之类的节目，我敲了敲门。

裹着厚厚外套的林雨茉探出身子，刚想对我说什么，一眼看到我身后的人。

「咦咦，是佳欣呢」

她的视线只在对方上停留了半秒，立刻盯紧了我。

「打扰了，雨沫，听说你感冒了」

王佳欣显然没有注意到的林雨茉的异样，而是顺势要走进去。

「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着凉了，进来吧」

林雨茉做了请的手势，很快眼神有些黯淡。

「那个……」

三个人会比较的尴尬，我没等她说完，先打断了她的话。

「你们聊吧，我就不打扰了，还有功课」

我对林雨茉点了点头，径直转身回到自己所在的房间。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随后轻轻关掩上了门。

——

——

呼，今天真是累啊，我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习惯性地伸出五指。

躺了三分钟，竭力地挣扎起来，揉了揉眼睛，取出草稿纸。

开始构思我的小说，我没有什么成功的捷径。

也许小说这东西，需要几个月的沉淀，或者对生活的灵感积累下来，才能完美的展现。

但我没有那个时间等待，高中生活很快就会过去，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

而且所谓的灵感和才能都是极其缥缈的东西，所以我只能不断地写。

就算脑袋里面暂时没有什么感觉，都会找出试卷，对着那个标题在写点文字出来。

这样的训练，让我短时间内可以直接捏造出许多空洞的人物故事，但是没有灵魂。

为此，我对着一本微型小说的文摘，对着抄写。

一边抄，一边读，一边记，遇到生字查字典，抄完后，写下对整篇小说的感悟。

以及它是如何表达的自己情感，整篇故事的脉络是怎么构成的。

故事的主线和暗线，不依赖公式，不依赖所谓的写作攻略。

就依赖原始的积累，这样默读下去，一定会有效果的。

不管做什么事情，最开始都只能是模仿，模仿对方的框架。

要真正的跳出去，写出核心的东西，究竟该怎么做。

怎样将文字如同书法一样，巧妙的注入笔尖，写的灵动。

一切都是未知的，一切都是捉摸不透的。

沙沙，丢掉笔，花费了一个钟头，终于写完一篇。

失去力气瘫在墙壁上，检查下通顺，拿起另外的书籍对比。

「还差的好远……」

【主线：心理障碍】

【成为替罪羊的黑历史，以及被驱逐学生会的自我封闭，部分解除】

【结果：答应了老师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