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宴会的后半程，提督终于按捺不住，将话题引入了最终的目的：

“我说老弟啊，你们远道而来。我的人花了大半天功夫，为你们准备了这样的晚餐，你难道不表示点什么嘛？”

“还是直说吧，提督，我和我的兄弟们都是粗人，经不起您这样招待。”塔图姆冷冷地说。

水师提督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听说你们捕鱼的收获还不错吧？我想要五成。”

塔图姆脸色骤变。只要有利益就会有勾心斗角。

原来提督是冲着钱来的，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办理通行证的费用，还有入港时给你的过路费还不够？你究竟是何居心？”他双手一拍桌面，怒道，“这次的收获本就没达到期望，你还想要分成？”

破财消灾，他忍了，可对方在他收益不好时还穷追不舍，实在贪心。

“哎呀别急嘛，老弟。”他的对手越难堪，水师提督笑得越开心，“你们捕鱼的情况我都听说了，‘鲁明斯卡法尔’？死伤不少？恐怕没有我兜着，整个不冻港都要知道你们船的名声。你给我一点辛苦费也是应当的。”

宴会当中出席的其他上流，都是水师提督一派的人，倒不用担心他们泄密。

但他话里的潜在意思是，如果船长今日不交钱，他就把他们的非法行径给抖出去。

这次捕鱼大概收获了三百枚卵鞘，如果全部按饱和价卖出去，也顶多能拿到三四百枚金币，也相当于塔图姆要交出近两百的金币。

“你出尔反尔，这让我怎么做生意？你不想其他的渔船听说这个消息，不找你帮忙了吧。”塔图姆狞笑着说。

他也知道自己只是在口头威胁罢了，在别家的地界做事就是有诸多限制，获取暴利的同时也要面对可怖的觊觎。

“我随便给你安置一个捕鱼之外的罪名，你觉得别的渔船会相信你还是利益？”水师提督封死了船长最后一条路。

提督甚至现在就能拿着一票军队把塔图姆等人全都砍了，请他爆点金币不是轻轻松松？

塔图姆脸色十分难看，如果提督就是死咬着他的钱不松口，他只能以降低船员工资的方式来稍微抵消损失。

许多核心成员听到这里不乐意了。一般水手能拿多少钱无所谓，但当自己的利益也会受到影响时，他们没有船长这样的大局观，只叫嚣着要跟提督的士兵硬碰硬。

只有尤里恩偷偷地笑。

他想起前不久，船长威胁自己入伙的鸿门宴，没想到他也有这么一天。

同时知道自己所期盼的机会到了。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他站出来说一些话也不奇怪。

虽说在正常的权力结构当中，身为一个下属最好不该顶撞上级，但是尤里恩才晋升不久，而且和船长的关系本就微妙。

为了让自己的计划能得逞，此时顾不上这么多。

“提督大人，我想您也许有更好的办法，不需要我们把关系闹得这么僵。”他高声说。

听到尤里恩放话，水师提督的眼珠子转了过来，船长也狐疑地回头看他。

“我们船只本来钱也不多，不如想想我们能帮您做的事情吧？譬如说运一些货物，或者运几个人都可以。”尤里恩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您不能总是逮着一条船薅钱。”

塔图姆觉得新晋水手长是在胡扯，如果水师提督有这方面需求，他自己不会说吗？

可是提督大人真的陷入考虑当中。

早先时候，他见到了他最为讨厌的边境检察官，琉雅。

对方已经多次催促他安排轮渡，她收到公主命令要回伊柏斯帝国，这一次也不例外。

水师提督憎恨这女人。她和她的士兵盯得很紧，让他和大量走私船的交易泡了汤。

如果她能早点离开自然正好，他就可以大肆敛财了。

他一点也不怕琉雅回国后举报他的行径。

琉雅虽然是皇家势力，却隶属于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帝国偏袒于提督而不是小小的检察官，顶多给予他少许警告。

但回程的轮渡不是他催促就能到来的，军舰也绝不能调用出去，就差这临门一脚。

尤里恩的提示，让他灵光一现。

何不让琉雅借着这艘船早点离开，然后他好放更多的非法捕鱼船进港口，收取费用？

细水长流是个不错的道理。

“哈哈哈，你说得对！”就在塔图姆以为对方不屑于尤里恩的方案时，水师提督忽然大笑道，“说起来我确实有一件事要麻烦老弟，不知道你做不做得到。”

“我有一个同事要回伊柏斯官方港口，着急得很。如果你能把她送过去，我不收你钱，还可以给你提供财富。当然我也会事先说服她。”

他上钩了。

“‘她’？”人类语中男女的第三人称读音是不一样的，塔图姆察觉到了提督的用词，“你什么意思，一个女人？！你他妈……在逗我吗，用这种方法羞辱我？”

船长原计划不是去伊柏斯帝国的港口，现在水师提督的要求彻底打乱了他的航程。

还是让他送一个女人到港口？！

塔图姆觉得水师提督是在诅咒他们在海上翻船。

“别这样，我是认真的。那位检察官归家心切，我只是帮她一把。”提督慢条斯理地切割着鱼排，“而且她很强，还会带上几名士兵随从，不会让你们船上出现骚乱。”

“到了官方港也会有专门的人接她，你可以给他们带去一封我的亲笔信，叫他们给你些报酬。”

许多船只不让女人上船的真正原因，是因为羸弱的女人会造成船上男人的争抢，到时候发生什么不好说。

如果那个女人足够强力，能够保全自己，上述问题发生的可能就小很多，琉雅显然满足这个条件。

塔图姆的脸涨成猪肝色，他只剩两个选择：是吐出大量的钱，灰溜溜离开不冻港；还是按照提督所说，把一个女人送去伊柏斯帝国官方港。

他只追求利益最大化的方法。

“好吧，我答应你。”

塔图姆咬牙切齿地说，同时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尤里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