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家，林雪晴把一头乌黑秀发绑成了马尾绑在脑海，身上穿着隐瞒了小猫头像的粉色围裙，一手叉腰，一手拿着个锅铲看着自家妹妹。

“我朋友！”之前拿着莉雅的那个小女孩还一脸得意地挺起了自己一点没发育的胸膛。

“你有个比你大三岁的朋友还把别人弄哭了？”林雪晴的眼神犀利，把林小妹吓得缩起了脑袋。

她平日里欺妈卖姐没错，但是这完全建立在她们的纵容之下的，像是现在这样林雪晴明显生气的时候她可不敢乱说话。

林小妹，也就是林婉霞只能是委屈巴巴地，把超市里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在这过程中莉雅像是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地，挺直了腰板坐在沙发上。

还好自己现在没有用太多幻术，不然……

如果真的被林雪晴发现自己哭得稀里哗啦的，或许莉雅会直接让“白楚”转校，随后让格洛莉亚给她安排一个新的身份。

但就是这样也会引起大部分人的注意。转校生本就是一个很大的噱头。

当然也不是不存在直接离开这个学校的选项，但没去过的地方意味着未知，未知就代表着不可掌控和恐惧。

所以莉雅不想离开。

等林小妹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中间省略了自己调戏莉雅的事情，又夸大了收银台发生的事情，林雪晴根据自己对妹妹的认知，推测出了事情发生的原本情况。

“快对这个姐姐说声对不起！”林雪晴还是那副严肃模样。

林小妹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只能是扭扭捏捏地跑到了莉雅的身边，说道：“对不起，我下次摸你头发的时候会说一声的……”

“还有下一次？！”林雪晴一挑眉。

“没有！”林小妹赶紧摇头，那两条马尾摇得像是拨浪鼓绳似的，抡出了一个圆形。

“那我就不告诉老妈了。”

林雪晴这次看向了莉雅。不得不说，莉雅确实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女孩。莉雅的脸蛋糅合了东方的柔美和西方的立体，通红的眼眶上睫毛微微颤动，里面那圆滚滚的墨色眼眸现在紧张地转动着，小嘴巴紧抿，几乎是“紧张”二字写在了脑门上。她的脸上还有没有擦拭的泪痕，看上去格外心疼。

“你没事吧？虽然我妹妹神经大条了点，不过她没恶意的。你手机的事情我可以和你爸爸妈妈说一声，或者我把我以前用过的旧手机给你也行，不过配置可能没有那么好。”

“喂，笨蛋老姐，什么叫我神经大条啊！”林小妹不满地念叨着。

林雪晴斜着看了她一眼，她就只能是乖乖地缩在沙发里，一动不敢动。

“……”莉雅就这样看着她们的举动，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羡慕的表情。

如果自己出生在这个家里，如果那个被这样温柔训话的人是自己，又会怎么样呢。

莉雅试着想象，试着把自己代入林婉霞的角色，在脑海里重新绘制自己的家。

最后……

什么都没有。她想象不出这些。

莉雅的手捏紧了衣摆，原以为自己会又一次哭出来，但最后却只是露出了苦笑。

今天哭的够多了。

这一切都被林雪晴看在眼里。

她也没有询问莉雅家里的事情，也没有和对方有过触碰，只是慢慢地，缓缓地坐到了她的身旁，从茶几上的饼盒里拿出了一块牛奶糖，递给了莉雅，“吃吧。”

这样的举动，莫名让林雪晴觉得自己在和一只心怀警惕的猫交流。

莉雅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把糖果拿了过来，撕开包装，慢慢地体会奶香在口腔充溢的感觉。舌头传来的甜味冲淡了她内心的苦涩，本来绷紧的内心也稍稍放松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林雪晴问道。

“白c……莉雅。”

“白莉雅呀。很好听的名字。我叫林雪晴，树林的林，雪山中的晴天的雪晴。我的妹妹叫林婉霞，不过这次不是天气的晚霞，而是委婉的婉，霞字倒是没什么问题。”

“姐你这样介绍显得我比你差呀！”

林小妹又在念叨，结果感受到自己的姐姐目光又怂了。

“空白的白，莉雅……”

莉雅本来就没这样介绍过自己的名字。或许在遥远的过去她曾经想过“白楚”这个名字怎么用这样来介绍，但关于莉雅的介绍，她没有想过。

“不要紧，我大概知道什么字。你先坐在这里看会电视吧，我爸妈今天不在家，你可以放松一点，洗手间就在那里，你可以自己去洗个脸。”

说完林雪晴对着莉雅露出了个笑容，随后走向了厨房的位置。

而林小妹看到自己老姐跑掉了，双眼一亮，正打算把弄一下莉雅这个有生命的洋娃娃时，就听到厨房那里传来了一声咳嗽声。

“不动就不动嘛……”

林婉霞继续念叨了一句，随后就打开了动画片，兴致勃勃地和莉雅介绍着上面的内容。

莉雅的心思完全不在电视里又或者是林婉霞的话里，只是干巴巴地应着。

她对林家的这些情况其实并不意外。在过往的家长会时林家一家人都过来了，当时莉雅就远远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莉雅的父母也不像是动漫的那些问题儿童一样，缺席了她的家长会，相反，他们很在乎这个。他们自认为自己给了白楚最好的东西，省吃俭用，也给白楚买了不少东西。或许也是如此，每次在骂人的时候才那么理直气壮。

不得不说，莉雅很羡慕林家，羡慕到她想要马上离开这里。

可是现实是不可能。没有那层幻术伪装，莉雅要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拘谨。白楚的时候还能完整地说话，圆滑地应对其他人，但是一旦完全用自己的现在的外貌去见人，那种未知感就挠得她心烦意乱。

思来想去，她还是僵硬地驱动着身体，像是个机器人一样缓缓挪到了洗手间的位置，把自己脸上的泪痕洗掉。

林家的洗手间也配备了一面镜子，镜子上面倒映出莉雅憔悴的脸蛋。她用手指扒拉开自己的嘴角，露出了右边的虎牙，这基本上是她每次照镜子都会做的动作。

“你在做什么？”

“咿呀！”

莉雅直接被吓了一跳，脚底一滑，身子径直地向一旁倒去，她惊恐地闭着眼睛，想象着自己接下来的痛感。

“还好。”林雪晴的声音在莉雅的面前传来。她扶住莉雅的腰，把莉雅拉住，避免了莉雅的屁股和地面亲密接触。

“不要那么害怕，我和我妹妹没恶意的。”林雪晴只是露出了个笑容。

或许是因为用水扑脸的时候被吓了一跳，莉雅T恤上多了一滩水渍，林雪晴看到，心里也不知道说啥。

白天才刚刚把一个男生的衣服弄湿了，现在又把女生也弄湿了。

她从口袋里把纸巾拿了出来，帮莉雅擦拭身前的衣服。

这个举动很自然，毕竟她一直有帮自己妹妹做这样的事情。可是很快，她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奇怪。

这个触感，有些熟悉。

她尽全力把这幅表情收了起来，也好在莉雅现在没有看着自己，还闭着眼睛。不然她能想象到莉雅看到自己表情之后会多害怕。

但是，这个熟悉的触感……

林雪晴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一个男生的胸口会有这样的触感，明明对方胸前什么都没有。

真的像是他说的那样是零食？

林雪晴不好说。

现在纠结这些也没用，先把眼前这个小女孩安抚好再说吧。

林雪晴又擦拭了一下莉雅的衣服，随后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了一T恤衫出来，“我和你体型差不多，你应该穿得上。”

“不用了……”莉雅红着脸，两只脚丫子碰在一起又分开，完全不敢看着林雪晴。

她觉得自己的胸口全在发热。

“3月晚上也挺冷的，而且你想要就这样穿着这衣服出去吗？”

“……”莉雅被说得哑口无言。

她是能用幻术掩盖住衣服，但是这件事不能说出来。

林雪晴看到莉雅沉默，以为她只是不好意思，就又说了一句：“你就当是我妹妹的赔礼吧。一件衣服而已，也不是品牌货，就是路边摊位上随便买的，你要觉得不好意思以后见面了再还给我就是了。”

“好……”

“那我在外面等你。”说完，林雪晴离开了洗手间。

洗手间只剩下莉雅一个人，她抿着唇，哆嗦着脱掉自己身上这件衣服，换上了林雪晴的。

全身上下滚烫得厉害，她不由得再次看向了那面镜子。

镜子里的可人因为脸上的红晕看上去没有了之前那般憔悴，相反，红彤彤的脸蛋让人想要啃上一口。

莉雅本来的衣服是中性偏向于男性的。而林雪晴递过来的则是完全的女款，米黄色的衣服上印着一只打滚的小猫，看上去十分可爱。与之前相比这件衣服要更窄一点，特指胸前的地方，导致能够隐约看到莉雅光洁平坦的小腹。

她咬着牙，尽量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

这副模样很羞耻……

不过好在，还有幻术。

她将衣摆稍稍变长了一点，最起码让别人看不到她的小腹，做完这一切，莉雅才安心了下来。

等到她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林家姐妹已经坐到了餐桌上，双眼都直勾勾地看着莉雅，让她很不适应。

“挺好看的。”林雪晴对她笑了笑。

“……谢谢。”依旧是挤出来的话语。

林雪晴莫名觉得莉雅和白楚有点相似，不仅是在小习惯上，还有他们的姓氏。

不过白楚要与莉雅相比他的自尊心很强，不喜欢别人同情他。而莉雅则是比白楚要柔弱一点，也更加胆小一点。

用比喻的话大概就是……白楚是高傲的流浪猫头头，而莉雅则是被别人丢弃的小奶猫——大概是这样的感觉。

只是……林雪晴看着莉雅的胸口和裙摆，有些奇怪。

自己的衣服有那么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