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调查,但在场几位三品修为的长老都可以穿过护罩看见,外面已经被一层浓郁的乌云遮蔽。

这显然是二品之上才能有的手段。

龙蛇象子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扫过看台,没有见到岩少则,心升不妙。

“我的侄儿呢?”

他质问周围的几位长老。

“岩侄好像去追玉姑娘了,此时应在阵外……”

龙蛇象子心顿时跌进冰窟。

“该死,果然是女人多误事!”

他一声怒吼,脚下翻腾起滚烫热浪,直直冲向天上的护罩,要去寻找岩少则。

登时,十三柄无锋短剑拦在龙蛇象子身前,将他自半空逼退。

叶轻寒踩着一柄短剑,其余十二柄四散而去,又是布开第二道大阵。

“叶轻寒,你给我滚!要是我侄儿有什么闪失,我就杀穿你谓剑宗!”

叶轻寒立在剑头,面若冰霜。

“武奴查案,你出去送死吗?”

她冷声道。

“大宋武奴从不会让见过他们手段的人活下来,老幼皆杀之,你我只有三品修为,留在这里最安全。”

龙蛇象子看着御剑压在自己上方的叶轻寒,呼出一口灼热。

“我在入临江后遇见他们二人,他们持有柳姓金牌,要求同行,入宗时我就知道这两人要做什么,那时你不愿出面,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现在也要我当,叶轻寒,你不怕天下人耻笑么!”

“不怕,像你一样赶死,轻寒才觉得可笑,与其增加伤亡,为何不等他们自行离去,我的徒儿现在也在外面,与你的侄儿在一起,难道我不担心吗?”

她当然担心,但她是一宗的话事人,要以宗门为重。

现在叶轻寒也只能寄希望于客周能够碰见玉濡沫,或者玉濡沫根本没有见到武奴,稀里糊涂的躲过一劫。

赤发老者又道:“可是我没有理由抛下我的侄儿。”

他看向下方的谓剑宗弟子们,“就像你也没有理由抛下那些孩子一样,否则,你大可自己逃生而去,也不会向那两人妥协,允许他们在自己眼皮底下闹事。”

龙蛇象子毫无退意。

二人僵持不下,叶轻寒叹息,最终让开了路。

“答应我,如果能遇见濡沫,将她一并带回来。”

阵法荡起涟漪,破开一道缺口。

老人直直钻出,向着远处激射而去。

先一步逃出的月吻瞧见天上飞过的赤发老人,还以为是来捉拿自己,吓得跪坐在地。

她只快了阵法一步跨出,差点被困在阵内。

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杂役弟子,竟然闹出了这么大动静。

现在她被红怡师姐诬陷,一时间解释不清。

月吻知道自己现在回去难逃刁难,她准备回去收拾行李,然后逃走,等到事情平息再回来解释。

小丫头胆小怯懦,头上顶着乌云,跌跌撞撞跑了许久,回到自己居住的弟子事堂。

她本就是事堂的杂役弟子,现在回到居住有一年多的地方,也顾不上其他,随意收拾几件衣服和钱财。

最后看了一眼堂前,想起慕思思送给自己的那两块碎银。

现在银子全部被红怡师姐拿走,月吻虽然不满,但也不敢索要回来。

她离开事堂,环顾四周,将谓剑宗的几个标志性建筑收入眼底。

议事堂、长老阁、精英弟子阁、藏阁,还有太多自己没有见识过。

只希望以后可以说清真相,成为正式弟子,然后也拥有进入的资格。

黄衫少女卑微的畅想着。

轰——

眼前的藏阁忽然一声巨响,将她吓得跪在地上。

抬头看去,藏阁之上站着两位老者,遥遥望向远方。

“老东西,叶仙子已经布置好大阵,我们不必再留手了。”

“且慢,我感觉到周围还有几人。”

老和尚沉吟。

“龙蛇兄的侄子,叶轻寒的大弟子,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一个断臂残疾,都不足为惧。”

“已经没时间了,动手吧,龙蛇兄和叶仙子识大体,至于那个普通人和残疾,死了也无所谓!”

二人手中掐诀,卷起漫天风沙。

整栋藏阁,竟然在这片乌云狂风中被连根拔起!

藏阁的地窖,灰袍老人怀抱一件白布包裹的铁器,手中刻刀落下,为其刻上精致繁杂的铭文。

灰袍少年看着头顶上的藏阁飞到空中,铺天盖地的乌云黑沙涌入地下,将他一身烂袍吹得作响。

“师父,还没刻好么!”

风声震耳,少年竭尽全力呼喊角落专心致志的父亲。

“别急……”

“师父,他们要来了!我说过叶轻寒靠不住,她和朝廷是一伙的!”

“她早就出卖我们了!”

少年用身体为父亲遮挡面前的风沙,他的身体被狂风割出道道血痕,汇聚成地上的血潭。

老人依旧无动于衷,腐朽的身躯压在那件只露出半寸的铁器上,刻刀沾着地上的血,继续用心雕刻。

“要愁,莫要对叶仙子无礼,她愿意让我们父子在谓剑宗完成最后的雕刻,已经是仁至义尽,要怪就怪命运造化弄人吧。”

“师父,你不是说谓剑宗有那位的线索么,我们现在已经退无可退了,为什么他还没有出面帮我们!”

“要愁!大人他定有自己的意思,我们只需耐心等待,如若他不来,老夫我死就是,只要你平安,将这件天工交予他,老夫也死而无憾。”

飞沙走石间,名为要愁的少年已经被呼号的风声堵得说不出话。

藏阁悬在空中,和尚与斗笠老者两位武奴跃下高楼,落在父子面前。

和尚双掌合十,少年面前的风顿时止住,只是外面依旧倒峡泻河、怒号滚滚不歇。

风停,少年的身体再难以支撑,倒在血泊当中。

老人依旧没有回头,手中铁器的制造已经临近最后,他的精神也早已到达了极限,若有任何打扰,那就是功亏一篑。

“听闻赢楚国当年有一位名匠,号称天工匠人墨芝子,此人锻造兵器三十年,出自他手的神兵利器不再少数。”老和尚缓缓道来。

“只是这位匠人从未有一件兵器被左手剑仙看中,他之后又以三十年,要锻造一把就连剑仙也赞不绝口的神兵,还为自己定下规矩,此物定不能是剑,要在其他兵器方面,得到剑仙大人的赏识。”

“老先生,你……可见过他?”

老和尚笑吟吟看着墨芝子佝偻的背影。

“我们二人找了你数年,从西川调查到临江,那现在,你为何不跑了?”

“……”

老人没有说话,专心雕刻铭文。

他苍老的眸子闪过精明。

“咔嚓”

倚在身旁的木匣突然打开,嗖的射出一柄铁剑,直向二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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