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香囊中的液体,玉濡沫感受到流淌在体内的阵阵暖意。

她再度出手,手中冰剑已然稳稳压过慕思思一头。

小丫头也不知道身子出了什么问题,只觉腹痛难忍,她勉强握住剑,挡了玉濡沫几招,身形不稳。

到了六品的境界,是修行中的心宗,这才算是武道刚刚入门,慕思思前些日才入六品,便是入门中的入门,现在又腹中绞痛,已经连平常的修为也发挥不出。

玉濡沫注意到师妹的不适,她乘胜追击,几个来回打得慕思思毫无还手之力。

又是一剑寒霜斩在铁木鱼上,竟将剑直接挑飞。

溢散浓郁寒气的冰剑抵在慕思思身前,白发少女含着紫眸中的骄傲,腰间配饰在风中作响。

“师妹,你要输了。”

周围弟子的交谈声顿止,紧紧盯着台上的二人。

一片沉寂,被挑飞的铁木鱼砸落在地,是全场唯一的声音。

鲜血顺着指尖缓缓滴落,慕思思痛苦的微微曲身。

腹中绞痛,却使得脑子异常清醒。

那柄爹爹赠送的红剑此时落在远处,提醒着慕思思此时的颓势。

她忆起麻袍的身影将铁木鱼赠与自己的时候,记得自己第一次挥动它的时候。

那时慕思思便已下定决心,要用这柄剑为爹爹劈开所有荆棘。

那个笨拙的男人,即使迟钝,即使残疾,即使身染重病,也要用尽全部的温柔,倾尽十年的心血,毫无怨言的细心照料自己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他在慕思思心中早已不是养父,而是一个值得慕思思回报一生的男子。

是自己早已倾心的男子。

所以为了他,自己怎么能输呢。

慕思思第一次那么想赢,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一个早已无可救药爱上的男人。

她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挺直了身子,直勾勾看着玉濡沫。

白发少女瞧见师妹的神情,不禁错愕。

小丫头眉间蹙起,忽然出手,血手握住那柄身前的寒剑,迎着玉濡沫撞去。

她的手被割出一道怖人的伤口,血如泉涌。

浓烈的寒气顺着伤口钻进慕思思的手臂,她血掌拍出,被玉濡沫再以掌接住。

这忽如其来的反扑让众人猝不及防,慕思思借势高高跃起,手中寒气染成血红。

寒气翻滚,用尽全力以一掌落去。

只为报答那个男人,她今日不能输,也不配输。

不管拦在自己面前的是谁,慕思思都要叫对方——

跪下!

血掌自天上落下,拍在玉濡沫的剑身,磅礴寒气自掌间炸裂,将整个武台笼罩一片血红。

长老席的龙蛇象子已然坐不住,站起身瞪着面前的红雾。

弟子们眼睛不敢挪动半分,呼吸几乎停滞。

在一众目光的凝视下,雾气渐消,显现出慕思思的身影。

那白衣染成血红的少女站在台上,将指尖鲜血擦过嘴角。

一袭红裙随风舞动,更是几近妖艳动人。

这一掌的前后,少女的心中似乎有了什么变化。

慕思思鲜红着软唇,看着躺在地上的玉濡沫。

白发少女的冰剑被断成三块,她缓缓爬起身,摇晃着倩影。

看台的弟子睁大眸子注视着这一幕。

“她们……还要打?”

众人屏气凝神。

二人直直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动作。

几息后,玉濡沫瘫下身,彻底没了动静。

弟子们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片刻的沉寂后,震惊便化作欢呼,响彻在看台。

慕思思依旧立在原处,听着周围人呼喊自己的名字。

那一袭宛若嫁衣的红裙翻动,目光扫过看台,却没有找到她的如意郎君。

慕思思略带一丝怨气。

“爹爹……”

一切变化来的太快,就连她自己也恍恍惚惚。

躺在地上的玉濡沫望着天,发丝凌乱。

她不是败给师妹那一掌,只是四周满是寒气,她体内留有客周的灼热,寒气便被吸引得一股脑全部涌入。

原本是为了在比武时缓解病情,没想到到头来却在这方面出了差错……

“慕思思对玉濡沫,胜者……慕思思!”

做为裁判的长老话音落定,龙蛇象子立即冲出座位,飞上看台。

这位赤红毛发狂乱的老人从来不给别人好脸色,如今却焦急的飞到慕思思身边,二话不说抓住她的手腕。

“好丫头!让爷爷我看看伤势。”

他翻开慕思思的手掌,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被冻在掌心,只是那道伤口深可见骨。

龙蛇象子自铜葫芦中取出两枚赤红的丹药,喂慕思思吃下一枚。

“这是我瑞云门的炎纹丹,我们宗门以阴阳炼丹闻名,你寒气进入右臂,需要立即服用此丹,这一颗便可调理妥当,另一颗是赠与你。”

“来,爷爷助你。”

赤发老人将内力注入慕思思手中,再配合丹药,少女的伤口喷出血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服用丹药后,就连腹痛也几乎无从察觉。

其余几位长老看得直瞪眼。

“这个龙蛇象子,竟然先我们一步拉拢那小丫头。”

“呵呵,好丫头呀。”左阳老人也一声笑,迸射而去,落到慕思思身边。

“小姑娘,我飞云观虽不精通阴阳道,但祖师爷乃是心火体质,对你父亲的病情或许有帮助。”

这些人近日在谓剑宗打听,了解到慕思思与其父的事情,便要以此事作为交好的筹码。

慕思思渗入体内的寒气被驱散,身边已经聚集了好些位各门各派的长老,无不摆出一副关心的模样。

身旁的玉濡沫心中挫败,她如此要强,怎么会甘心。

她颤颤站起身,看着万众瞩目的慕思思。

少女也回过眸,看向自己。

玉濡沫盯着师妹的目光,觉得陌生。

仿佛自刚才开始,慕思思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哪里变了,玉濡沫说不上来,也不知是好是坏。

“师姐,承让了。”

慕思思随意将昂贵的炎纹丹抛给对方。

接住丹药,师妹这无意义的善良倒没有任何改变,玉濡沫戏谑的笑着,声音落寞。

“你好像长大了些,不错。”

她说罢,拖着满身寒气的狼狈身子离场,没有再多看身后的红衣女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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