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人工智能的干涉，他现在无法通过公共网络进行通讯，虽然以他的手段也能够通过一些地下手段和头颅小队取得联系，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贸然和他那些位于南美洲的据点发送信息很可能会暴露头颅小队的行踪，所以在权衡利弊之后，苏与然选择先和华夏高层取得联系，因为他平时也和祖国方面联系密切，就算人工智能查到了他的通讯记录，他也能很自然地蒙混过去。
但是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苏与然边踱步边思考着。
说实话，他并不相信头颅小队能安全将罪人遗体的尸块带回去，这件事牵涉的方面太深，暂且不提头颅的实际作用，那些参与头颅抢夺大战的各方势力会眼睁睁地看着头颅被安全运送到光明会吗？鉴于转生者在这个世界的尴尬地位，就算有那方势力公然发动对转生者的讨伐战争也不足为奇，而苏与然协助祖国派人前去争夺也是为了不落人后。
不过如果真的夺到了，那可就中大奖了...祖国那边的老家伙可不像其他地方的那些疯子那般激进，这个东西的价值某种意义上等同于核威慑，到时候国际环境好一些，我也好做生意了...只是，AI的动向却很奇怪，它们似乎也对头颅很执着，这是为什么呢？它们对能力的研究应该已经相当深了...
苏与然砸了咂嘴，也就在这时，他的一台内线通讯的电话响了。
“...”
当看到电话上显示的号码时，苏与然的眉毛挑了挑，随即他一把抢过听筒，没好气地对着对面吼了一句...
“喂？你他...有何贵干？”
“我们在南美洲发现了一支你家乡那边的人组成的小团伙，你有什么头绪吗？”
亚威农冷淡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苏与然的心也在一瞬间降至冰点...
“呵...难道不是来旅游的？”
在这种国际形势下，哪里还会有人冒着生命危险穿越两大洲去旅行？苏与然知道这个理由站不住脚，但是他一时间也没想到什么好的借口。
“呵呵，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亚威农难得笑了一声，她的声音既妖艳又危险，而苏与然此刻也捡回来了一些冷静，他竭力平静地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你以为呢？我哪里有心思去管几亿人的动向？话说你联系我又有什么破事？”
苏与然想过头颅小队的事迟早会泄露给AI，只是没想过会这么快，他此刻只感到刚刚自己花尽心思去提防头颅小队的行踪不被泄露的行为完全白费了。
“就是我给你说的这件事，虽然我们没有弄清楚你们的那些人要干什么，但是我们发现有一个转生者小队正对你们那些人穷追不舍，而那些转生者的目的就很明确了，他们是要截获一个缩头术工艺品，真奇怪啊，这么一个小小的非洲纪念品竟然值得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们心驰神往。”
“...你想说什么？”
苏与然听着电话那头亚威农的声音感到不寒而栗，他回想起之前他和亚威农的对话，那时候他还能明显分辨出来亚威农并非“真正”的人类，但几天不见，她竟然变得这么“人性化”了，不过苏与然知道这些新世界人无论外表怎么变化，内在都始终是铁石心肠，所以他对亚威农的这一丝丝变化而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
“你还在装蒜吗？我们调查了那个所谓的工艺品，结果竟然是你们这些伪神嗤之以鼻的什么‘罪人’的遗骸，并且，那些尸块还具备抑制能力的神奇效果，另外...那些‘罪人’好像是你一手创造的呢...”
“...”
苏与然没有反驳，虽然亚威农说的确实有些偏颇，因为当时他也没想到当初自己的一个小小的私心会导致后续百十年来的余震。
当时我就不应该雇那个家伙做实验，就算真的研究出克制能力者的方法了，但是大家都知道了也没意义了...
苏与然心想着。
“现在呢，你的目的不是昭然若揭了吗？”
电话那头亚威农的声音依然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现在能说出这种话，说明你还是不了解我，如果你已经调查到这个地步，那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来，大部分的‘罪人遗体’都是被握在那些大国手里吗？我认为它的作用不亚于核武器，也正是因为有这东西的存在，世界才会堪堪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亚威农突然用冷漠的声音打断了滔滔不绝地说话的苏与然。
“...啊？”
“不过是一具死了几百年的人罢了，你真的觉得这个死人的威慑力有这么大？”
“呃...”
苏与然没想到亚威农会这么说，他原本还以为AI是打算也去抢夺罪人遗体的。
“我们的档案库中从来就没有任何一条关于弱者通过尸块来取胜强者的典型案例，这个东西真的是否会起作用暂且存疑...还是说，本来就是你们太依赖‘能力’吗？所以才如此惧怕这么一个小玩意儿？”
“...”
苏与然沉默了，他自己之前用“脊椎”去压制了夏缇的能力，确实有不错的效果，但从结果来看，也仅仅只是压制了“能力”而已，扪心自问，他也不相信仅凭一个罪人遗体就能以弱胜强，虽然或许能够增加胜算，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目前罪人遗体更多的是研究价值，在瞬息万变的战斗中，最多只能打个出其不意。
“说不出话了吧？今天我就是要挫挫你的锐气，只要以后你好好听话，你的那些世俗的理想都能够实现的，听懂了吗？”
亚威农又猝不及防地换了一种甜美的声线对苏与然说话，苏与然感到厌恶的同时，心里也泛起了苦笑。
难道我自认为的远大理想和那一点点小小的私心在人工智能眼中就只是“世俗”吗...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苏与然深呼吸了几次发问道，坦白来说，他确实对AI最近的行动有些摸不着头脑，原本AI是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但是现在却似乎是看一步走一步，所以他越来越怀疑霍科是不是真的捅了AI内部的某种大篓子了，使得它们行动起来束手束脚。
“怎么样？我们要避免人类历史重蹈覆辙，你们现在已经离真正的‘末日’越来越近了，你自己想想，你的那些财富、地位、能力，等到末日降临时会全部毁于一旦，你真的甘心吗？”
“...”
虽然知道亚威农是在用激将法，但苏与然还是不免心生烦躁，无论是他本人内心有多坚定，但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女儿以及自己目前的优越生活，他就会动摇，他自己也很明白，他心中牵挂的东西太多了，但他知道现在却还是觉得每件都重要，没有一件能放得下。
“不论你自己怎么想怎么做，我们要做的始终都是让人类走上‘正确’的道路，但是我们会遵从往日的教训，不会再引导误入歧途的人类回归正道了，那些人无疑会死在新世界到来之前。你也一样。”
亚威农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的苏与然的嘴唇微微发颤，在沉默片刻后他还是自言自语般说道。
“所以，什么才是正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