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酸痛。

那粉毛狐狸在睡梦中竟然把他当成了抱枕,像是八爪鱼一样紧紧缠绕在他身上,肆意蹂躏。

虽然她的身体软软的,不知为何还散发着淡淡的体香,皮肤也很嫩滑。

但是这都不是她突然咬人的理由!

“嘶。”

雷电国安无奈抚摸着自己的肩胛,犬牙状的伤痕和另一处形成了对称。

就像小孩子一样,给玩具打上标记,表示这一件独属于我。

人偶少年眯着眼睛盯着某只狐妖。

狐妖小姐撇着头看向天空:“今天的月亮真圆啊。”

雷电国安默不作声地看了眼天上黯淡的月牙。

“好啦。”神子笑意吟吟地敷衍道歉:“下次我不咬你了。”

雷电国安指了指一旁堆放着的晶化骨髓:“那麻烦你帮我把这伤口修复一下?上次的也一起?”

“我才不要。”狐妖小姐双手环胸,仰起脸,傲娇地哼了一声:“就当做是你不听我话的惩罚,永远留在你身上。”

篝火熊熊燃烧,士兵们围着篝火享用晚饭,营地各处都传唱着歌颂鸣神的民谣。

属于神子的影子依旧是一只狐狸,身后,一只灵动尾巴来回摇摆。

九条裟罗涨红着脸,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冷厉,眼光时不时瞥向二人,嘴里还在碎碎念什么“成何体统”“原来还要用咬的吗”这种莫名其妙的话语。

旁边的九条仁政无奈摇头。

好奇心害死猫。

军营里的伙食很好,鱼肉,大米,蔬菜齐全,士兵们还可以去附近买酒畅饮。

九条仁政自己就是个爱喝酒的,也就没有禁止属下们饮酒,只是规定了因为酗酒而耽误事情要受到更严格的惩罚。

一名有些醉醺醺的壮硕汉子拿着酒盏,在身后两名同伴的怂恿下壮着胆子,迈步走向雷电国安。

“安国公!”

粗犷的嘹亮声音引得许多人看向这里,看到了那个汉子,眼角都带着些笑意。

雷电国安歪着头:“找我?”

那汉子猛地伸出手,酒盏中的清澈液体荡漾,散发出浓烈的酒香:“这是我从家乡带来的好酒,‘劳驾’安国公‘费心’‘品鉴’一番!”

说话都有些结巴。

狐妖小姐捂着嘴转过头去,“呼呼”地偷笑。

雷电国安无奈道:“不会说敬语就别乱用。”

汉子有些害臊,不知所措地挠着后脑勺:“我只是想和安国公分享一下我娘的手艺,她酿酒的本事在村子里一等一的好呢。”

雷电国安伸出手接过酒盏,打量着其中的酒液,出声问道:“你,还有后面那两个,叫什么名字?”

汉子身后的两人缩了缩脖子。

“我叫‘研次’。”汉子转头看向伙伴:“用刀的那个名叫‘公义’,使枪的叫‘松平’。”

少年人偶带着笑意,轻轻摇晃着手中酒杯:“我记住你们了,几十年来第一个敢劝我酒的。”

安国公不碰烟酒,很多人都知道。

汉子也只是单纯的想将自己的美酒分享给这位他一直憧憬的大人物,没想那么多,此刻有些慌乱,刚要开口道歉。

却见得少年高举酒盏,一饮而尽。

那酒很浓很烈,像是一团火,在灼烧着沿途的一切。

名为“公义”的武士拍手称快:“安国公喝酒好生爽利!莫非私下里也经常饮酒?”

少年放下酒杯,咳嗽两声,眼泪都流出来了:“集贸!这酒怎么这么厉害,咳咳!”

附近的士兵哄堂大笑。

篝火燃烧,劈啪作响。

看着少年人偶面红耳赤,狐妖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轻笑一声,转头离开。

这是少年难得的自由,让他好好享受吧。

研次小心翼翼地问道:“安国公,不能喝就别喝了吧?我娘的酒可厉害了,一口就能醉倒一个小孩儿呢。”

雷电国安两眼一瞪:“牛魔!你说谁是小孩儿!再拿一壶过来!”

名为松平的士兵哈哈大笑:“研次!你可真会劝酒啊!”

研次尴尬地笑着。

公义拎着几壶酒坐在雷电国安身边,高举酒盏:“来!我敬您一杯!”

吨吨吨。

研次倒也不介意几人饮用自己的酒,尤其是安国公。

他的家乡也受到了安国公的政策扶持,最近几年,家里的饭桌上也开始常有鱼肉,摩拉也多了起来,夜晚再也不用心疼那些灯油钱了。

这酒就是他娘空闲时用家里的闲粮,试着酿出来的最好的一种。

安国公能喜欢这酒,他也很高兴,想必爹娘知道了,也会很开心的。

“咳咳咳!”

雷电国安放下酒杯:“第一次喝酒,就给我上这么大强度,早知道多练练了。”

公义瞪大了眼睛:“您真是第一次喝酒阿?”

少年翻了个白眼:“有个白痴,不让我碰烟酒,我要处理的事情又多,哪里有机会喝酒呢!”

白痴?

松平好奇问道:“谁这么过分啊?”

少年指了指东北方向,樱花烂漫的鸣神岛。

几人转头望去。

大脑转了好几个弯。

脸上的笑容不约而同地僵硬了。

可怕。

松平咽了口口水:“我们这算不算是违背了将军大人的旨意阿?”

公义默默伸手将几个酒壶拢到自己身后。

少年人偶身体后仰,平躺在草地上,细瘦草茎随风而动,有些扎人,刺挠。

两杯下去就喝不动了。

看来自己酒量确实很差劲。

夜空中星河璀璨,延绵不绝。

风轻柔地抚过少年深蓝显紫的散发。

雷电国安突然出声:“你们有没有一直以来想做,类似于理想的事情?”

几人面面相觑。

松平耸了耸肩:“我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只是想好好活着,日后拿着俸禄回去,让家里人的日子过得更好些。”

研次看着公义手中的刀:“我和公义是一个村子出来的,从小就在一块磨炼武艺,亲如兄弟,我想和他一起取得功名,报效父母和将军大人。”

公义放下手中酒杯:“除了研次说的之外,因为我的名字是公义,所以我还想用刀维护心中的公道正义。”

公义问道:“安国公,您呢?您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少年仰望星海许久。

“我以前答应过别人,哪怕旅途再遥远,哪怕已经物是人非,也要回去看一看。”

一阵沉默。

雷电国安轻声说道:“希望以后重逢的时候,我们还能这样坐下来聊天。”

人与人偶,几杯烈酒。

一个不少,一点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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