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在万众期待中诞生的少女。

她有无比的天资,强大的背景,数不尽的资源,最好的老师。

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受最严苛的教育,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亲人仔细规划,没有自我,没有自由,只能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过着任人摆布的日子。

长年的束缚看似磨平了她的个性,但这只是表象,她心中的躁郁不断积累。她心里很清楚所有人都是为了自己好,很清楚只有这样才能发挥出此身的最大价值,才能让天赋不至于浪费,但在心里的某个角落,她依然幻想着摆脱这充满束缚的生活。

某日,蛊惑人心的邪魔出现在她面前。

“你周围的人并不爱你,你只是一个傀儡,当你按照剧本走完此生时,你心中将充满痛苦和后悔。来吧,孩子,和我走吧,我会给你力量和自由。”

——什么的,如果是童话或寓言故事的话,邪魔大概会这么说吧。

但这个“恶魔”不一样。

出现在少女面前时,它就像风中残烛,脆弱不堪,即使是普通的人类也能给它致命一击。

而且说它出现在少女面前并不恰当,应该是反过来的,是少女出现在奄奄一息的它面前,就像偶然在下雨天捡到被装在纸箱中丢弃的狗一样。

请救救我。

请帮帮我。

这样下去,我会消失的。

所以,求你了。

于是——

“你要我做什么?”

只要能让我能不至于消失,怎样都好。

“帮助你,我有什么好处?”

……

恶魔语塞了。

虽说是帮助,但这实质上和签订契约没有区别,只要她向自己伸出援手,二者的因果就会交缠在一起。

恶魔的力量,是基于等价交换这个基础的。

什么都可以,哪怕只是形式上的,少女想从它这得到什么的话,就必须付出其他的什么东西。因为自身的固有属性所限,它不可能“送”给少女任何东西,只能通过平等的交易来给予。

在少女的追问下,它只得无奈地将这个事实告诉了少女。

少女陷入了沉默。

她在考虑。

沉默,沉默,沉默,沉默,许久许久的沉默,雨停了,天晴了,太阳从云层后露出,又渐渐被夜幕取代,直到月亮升到头顶,天空群星璀璨,它终于彻底绝望时,少女给出了答复。

“可以啊,要不这样如何?”

她笑了。

那是很适合这个少女的,美丽的,毫无阴霾的,洋溢着青春的笑容。

“我,塞卓昂·海德里希,以此身作为你的容身之所,作为交换,你要给我力量……你们‘恶魔’的力量,能让我摆脱这令人作呕的一切,让我作为人而非傀儡活下去的……力量!”

对此,它的回应只会有一个。

“我……恶魔,恩多利昂……将与你同在。”

至此。

契约成立。

——————————————————

“注意啊,塞卓昂,对方毕竟是大魔导士,不要太肆意妄为了,小心为上。”

“啰嗦!都说了干正事的时候就他妈给我闭嘴别吵吵!!!”

塞卓昂的措辞依然如此粗鲁,明明刚相遇时还能从言谈举止中体会到良好的家教的,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变成这样的呢?还是说她本身就是如此?

大概是后者吧。

毕竟恩多利昂是个恶魔,但又不是真正的恶魔,只能说是恶魔的恶魔,或者说恶魔的恶魔中的失败品。虽然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失败之处在哪,也不知道那位白发独眼的大人为何将包括自己在内的基本挑不出毛病的个体舍弃掉,反而留下了那些在自己看来满是瑕疵的东西。

或许正因为自己不懂,所以才不合格吧。

不……还是别想这些了,专注于眼前吧。

虽说如此……

好像,也没什么可专注的?他只是站在离塞卓昂很近的位置观战而已,像看电影一样……虽然这个魔法世界原本是没有“电影”这个概念的。

“不要托大,塞卓昂……”

“都说了你很烦了咋就是学不乖啊!Αζαζέλ,

τα φτερά σας πέσει,——”

“抑制住威力!不然你自己都承受不了!”

“——απολαμβάνουν

σχισμένο!阿撒兹勒的羽剑!!”

塞卓昂背后爆出炫目的光芒,数十只形同巨大羽毛的灰色巨剑像翅膀一样展开,在她的操控下向格罗丽齐射!但在接近格罗丽的瞬间就被青蓝的霜花覆盖,定格在空间中!

“没用的!青之花能够冻结领域中的一切!”

格罗丽厉喝一声,三条由冰霜组成的小型龙卷风在领域的三个端点出现,随即同时向塞卓昂压去!而格罗丽面前又出现了三把巨大的冰弓,每把弓上都搭着三支箭,弦已拉满!

塞卓昂在领域中不断保持高速移动,只要速度稍一慢,霜花就会覆盖上她的身体!红黑相间的火焰覆盖在体表抵御寒气的侵蚀,但领域中的寒气实在过于猛烈,连这不明能量构成的火焰都隐隐有冻结的趋势!

领域“青之花”有三个效果。

其一,进入领域的一切目标,都会被青蓝色的霜花覆盖,冻结,在极短的时间内因低温而死亡。

其二,格罗丽在领域中释放的一切冰系魔法,都可省略咏唱,实现完全的瞬发。

其三,在领域中冻死的人会作为献给领域的祭品,冻死的人越多,领域的力量越强。

“小毛丫头,给老身咬紧牙关——冰星九连!!!”

就在三股霜之龙卷风将塞卓昂牵制之时,三把冰弓,九支冰箭同时击发!飞射的蓝光宛如九星连珠,每一发都蕴含着匹敌战略导弹的威力!

此时该防御吗?

不。

那不是塞卓昂的风格。

她挥起阔剑,轻声用咏唱了什么,原本的一体化剑刃瞬间分解成了一段一段,每一段之间都被魔力的丝线相连,形成了一把蛇腹剑!蛇腹剑的尖端被红黑火焰包裹,向为首的两发冰箭撞去,冰霜和魔焰化为毁灭的冲击波向四周爆散!

“一个,两个……”

她的身形在红黑火焰中消失,同时领域另一端燃起了火苗,她从火中再次出现,以这种另类的瞬移方式闪过冰箭爆炸后的霜雾。但剩余的六发仿佛早已预见她的行动,自动掉头向她追来!

“Asta Roth αχ, να

απαλλαγούμε από όλους τους επιβάτες, αφήστε το θυμό σας!阿斯塔罗特的怒击!”

一只布满畸形的肌肉的巨手在红黑光晕中出现,随着塞卓昂的动作紧握成拳将四支冰箭同时轰飞!蛇腹剑的范围变得更大,在空中留下红黑的光路,正要把剩下的三支箭挡开——

无尽的冰寒气息,从天而降!

“冰山重锤!”

格罗丽那枯枝一样的手臂向塞卓昂挥下,头顶的锤形巨冰立刻向塞卓昂轰去!即使对于格罗丽而言,这一招也算是必杀技了——巨冰背面的魔法阵不断提供加速,再加上大魔导士磅礴的魔力供给,足以把小半个城市轰成渣!

但是——

“Barr, με ισχυρά όπλα

σας για να εξαλείψει το φόβο!”

塞卓昂竟然扔掉了蛇腹剑,被足尖出现的魔法阵推进着飞向巨冰!她狠狠撞在冰锤上,就像西瓜上的沙粒般渺小,双手抵住冰面,仿佛要用推力将它停下!

“με ισχυρά όπλα!巴尔的巨力!”

轰!!!!!

黑色的光芒大盛,双手和冰锤相接处发出闷雷般的轰鸣,连空间都在颤抖!这小型的冰山就这样被塞卓昂硬生生停在空中,连冰背后的魔法阵都变得暗淡!

然而,

于此同时,剩下的三支箭已经到达!

扑哧!扑哧!!扑哧!!!

“……啧!”

腹部被洞穿,左大腿伤到了骨头,右肩也是。

灌注在双臂中的巨力稍一减弱,冰之陨石立刻重振雄风,推着塞卓昂砸向地面!小半个城市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尤其是在巨冰的覆盖范围内的人,他们尖叫着想要逃跑,却又被寒气定住动弹不得!

“为愚蠢付出代价吧,毛丫头!”

轰!!!!!

全城震动。

但也仅此而已。

造成的破坏明显小于理论值。

这也是当然的,毕竟,巨大部分的冲击都集中在了塞卓昂身上。

巨冰的落点,三条干道的交际处,已经被撕裂出了一个深渊,深渊中是霜冻的世界,半径一公里内都盖满了细密的冰碴,寒风拂过一个个街区,无数生灵在这提前到来的凛冬中瑟瑟发抖。

“哼,结束了。”

格罗丽长长出了口气,身躯放松了下来,积攒的疲惫也立刻涌出。

维持领域是很费劲的,更别提还是大招连发。

所以,暂且休整一下吧。

真是让人不爽。

这丫头全程都没对她造成有效伤害,却像只跳蚤一样,又灵活又耐打,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对手。

“不知爱莲那边如何了……”

“她的话,估计已经被那骚寡妇干掉了吧?”

“——!?”

格罗丽惊讶地转过身去,只见本应死得连渣都不剩的塞卓昂就站在她身后!

她身上是左一道右一道的伤口,沾满被冻住的血液,头发散乱,三支冰箭依旧插在她身上。

但看不出疲惫,也看不出颓意,一脸“我还能再打十个”的表情。

“你……是有多耐打啊?”

“把你记忆中最耐打的家伙拎出来,乘以一万,差不多就是我的水准了……比起那个,死老太婆啊,为何不担心担心自己呢?”

塞卓昂咧开嘴,嘲笑着,打了个响指。

噼啪!

格罗丽的领域,应声而碎!

“什么!?”

格罗丽惊讶地环顾四周,那弥漫的寒气消失了,青蓝色的霜花也消失了,只剩下已成废墟的房屋街道,以及——

那把之前被塞卓昂丢下的蛇腹剑。

剑刃上依然萦绕着红黑相间的魔焰。

“……这……等等……你是故意扔掉它的?让它把那种乱七八糟的能量注入我的领域,你再间接干涉?”

“才发现啊死老太婆?可惜——”

唰!

塞卓昂修长的五指完全张开,不等格罗丽放出防御,就狠狠扣住了她的脸。

“——晚了,你输了白痴!”

那邪恶的能量轰然爆发,一瞬间就达到了极点,不给格罗丽一点反抗的机会,塞卓昂使用了真正的单体必杀技!

“Hazama ——άβυσσο——殁境禁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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