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可能是小事，但对他们来说就可能是影响一生的大事了。”
女孩可爱的笑着安慰：“散修失去一只眼的视力，生计总是会受影响的。”
“可他失去一头牛生计一样会受影响。”
花舒灵这时却特别认真：“虽说两害取其轻，但可以安稳的生活下去为什么要舍了家产呢？”
“我又不缺一头牛吃。”
“师父说绝大多数时候散修练气和凡人的分界并不明显，一头牛对普通农户是全部身家，对练气散修也是同样重要的。”
“那头牛就可能是他能给家人留下的全部财产了。”
“你说的有理。”
唯郁点点头。
在练气散修中，连通用货币都还没和凡人分开，很多时候的开销都还在用金银铜钱，灵石是绝对大额的财产，一枚灵石换一头牛，价等十金。
虽然这个世界的仙朝没有什么不许杀牛的禁令，牛这种生产力也一定程度上可以被练气修士取代。
可到底还是重要生产力，价格是不可能低下来的。
穷苦散修舍不得买牛，自己套上犁耙在地里耕地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毕竟那可是一块灵石呢，一百头牛就等于一枚筑基丹，有几个散修舍得？
哪怕是灵植夫，手头有个十几枚灵石的财产也是多年辛苦攒下的，谁突然割去十分之一的财产不会肉疼？
那被花舒灵治愈眼疾的灵植夫还是练气后期，正是要攒钱购置筑基丹的时候，一头牛可能就是一年的努力。
虽说一年的收入换一只眼睛的光明已经是血赚。
但花舒灵确实不缺一头牛。
在她看来也确实没做什么，只是运转功法用灵气修复损伤，顺便上了点普通的草药膏加速疗养罢了。
“花谷医经真是神奇又深奥。”
医道不缺神医，可往往神医开出的药方也需要高阶稀有灵植作为主药，再以针灸等手段为辅方可治愈顽疾。
可不说低阶修士、凡人能不能请到神医出手，就是那作为主药的灵植动辄数千上万灵石的价格也令人望而退却。
唯有万花医仙有感凡人缺医少药的悲凉，创下《万花医经》，将治愈的神奇伟力归于修行者自身，让花谷弟子行医不再必须高阶灵植。
也让心怀天下的医者不再苦于金钱灵药，可以专心提升医术，悬壶济世。
这可是圣人级别的大功德，也难怪传说中万花医仙飞升时有狌狌、鴢、鹿蜀、鶌鶋、领胡、文鳐鱼、鮨鱼等等传说中可治病救人的万种瑞兽夹道欢迎。
——虽然唯郁至今没想明白为什么一群山海经上记载食之可治什么什么症的‘药材’要夹道欢迎一个捕杀它们研究医术的医者。
可能是传说有误吧，毕竟万花仙子飞升都已经是万年前的事了。
哪怕渡劫期大能的寿数也不过就数万载。
不过眼前这不就有个万花亲传嘛，人家的徒子徒孙总比外人更清楚自家祖师。
于是女孩把自己的疑问一说，肉眼可见的花舒灵的神色就古怪起来。
“...凝灵宗的宗记上是这么说的？”
“嗯，有什么谬误么？”
“...其实当时来迎接祖师的瑞兽就只有药兽一位。”
“也就是说传说中的万兽欢迎是假的？”
“不，真的有万兽。”
花舒灵摇摇头，捂着脸说道：“但...它们是来欢庆天天抓着它们放血割肉做药的祖师终于飞升的。”
“所以不是万兽夹道欢迎，是万兽敲锣打鼓的送瘟神...据《万花谷记》记载当时它们还特意请来了年兽，又放了挂鞭炮把年兽给吓跑了。”
唯郁：“....”
有些历史真相确实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会幻灭的。
万花医仙在如今修行界中提起来那可都是完美的不像话的仙子，温婉善良天赋异禀等等等美好的词汇一股脑的往她头上冠。
却没想到对妖族来说她居然是需要敲锣打鼓欢送的瘟神。
唯郁感觉自己脑子里那个仙气缥缈的仙人形象立刻就崩塌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貌美女子带着邪恶的笑容在山林里残忍的将手伸向泪眼婆娑的无辜小兽...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从开山祖师那一代传下来的《凝灵宗记》里会特意美化了万花医仙飞升时的场景吧。
“...难怪妖族最不待见花谷弟子。”
“师父也叮嘱我不成元婴绝对不要去妖族地盘。”
一路聊一路走，马车的行驶速度很慢，两个女孩也就这么在车上慢悠悠的欣赏风景。
一直到三天后，连绵的阴雨终于停止，露出了背后的蓝天与炽烈的太阳。
泥土中的雨水几乎立刻就被正午的阳光烤干，在地面上形成一层层的水蒸气。
天气不仅没变得干爽，反而比前些日子更湿热了些，仿佛整个沧州都成了一个大蒸笼，要将天地间一切都蒸熟。
可就在这难捱的天气里，唯郁也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雾雨沧州。
唯郁词穷，无法用自己的话描述这人生初见的美景，脑海里只浮现起一首诗。
‘江川锦绣诗画融，南国风情展无遗。
烟雨蒙蒙笼峰巅，碧波荡漾映晴天。
茶香四溢醉人心，古韵今风皆有情。’
真真是美成了一副山水画。
“好美啊..”
将马车托付给船家，两个女孩乘船渡江，在江上船中凝望远处烟雾朦胧中的秀山奇石，鼻尖嗅着清茶香，小口的喝上一点，感受着那茶水的回甘，腹中的温热。
江上凉爽的微风拂面，带起女子缕缕发丝。
真的是享受。
而下了船，她们也到了自己沧州之旅的第一站。
“唯郁妹妹，我想去城边的道观中布施行医，你要去哪里？”
“不先逛逛么？”
“行医的时候可以顺便向大家打听美景美食嘛，师父和我说的，没有比当地人更了解当地好地方的啦。”
“好。”
唯郁看着花舒灵狡黠的神情轻笑：“我打算先去江湖小栈打听下虫灾的事，整理好情报给师叔传回去。”
“再去百艺学院找同道探讨剑术。”
“那...咱们三天后见？”
“好，到时玉简联系。”
“嗯，玉简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