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着胳膊,楚云漪有些同情的看着姜薇,说道:“小薇哥,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又何必这么辛苦啊?”说罢,又意味深长的似开玩笑一般说道:“以小薇哥的模样儿,找个大户人家的姑娘成亲,可以少奋斗几百年了。”
大多时候,修真就是拼资源。充足的晶石、丹药和法宝,当然可以让修真变得更轻松,更简单,更快速。倒也不乏一些俊俏男子或是漂亮女子,为了修真而攀了豪门世家。更有甚者,为了修真,不惜沦落风尘。
“还是自己挣得晶石用着踏实。”姜薇看看不停甩胳膊的楚云漪,笑道:“累了就歇会儿吧,这种活,不是你这般世家公子能干的。”
楚云漪这回没有逞强,笑一声,看看灵田里的各种灵植,问:“这么一大片灵植,待收成了,能卖几颗中品晶石啊?”
“还几颗?一颗也没有啊。”姜薇苦笑,“我就没见过中品晶石。”
“真的假的?”楚云漪笑问。
姜薇叹气。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听楚云漪这口气,恐怕他每个月的零花钱,就不止一颗中品晶石吧。听说在楚家这般大户人家中做杂役,每个月就能领不少晶石。还有传闻说楚家的狗吃的狗粮都是灵食做的。应该是讹传——灵食那么贵,怎么可能拿来喂狗呢?
楚云漪意识到自己的笑容很不合适,赶紧忍住了,又挤出了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态。视线落在姜薇的衣服上,发现她的衣服明显不是什么好料子,自家杂役衣服的布料,都要更好一些。穿的不好,想来吃的也不能是太好的灵食了。皱了皱眉,楚云漪说道:“唉,挺难哈。”
“还好。”姜薇笑了笑,“只要勤快一些,日子总是能过的。哈哈,大富大贵什么的,可就不敢想了。”她虽然感叹命不好,却不会怨天尤人。“现在也已经很好了,十年前,我没来尘宗的时候,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细粮呢,灵食就更不用说了。”
楚云漪看着姜薇灿烂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说道:“你倒是易知足的。”
“主要是不知足也没办法。”姜薇如实道。
“哈哈哈!”楚云漪大笑。
他大笑,不只是因为姜薇讲的很好笑,更因为姜薇愿意跟他如此说话,说明两人的关系又亲近了一些。这是好事儿。跟准姐夫搞好关系,将来有什么需求,只需要跟准姐夫一说,让她跟姐姐吹吹枕边风,还能有什么事儿办不成呢?
最关键的是,准姐夫很容易知足,性子又温和,一看就是很好说话的。
求她办事,定然也简单。
心情大好的楚云漪陪在姜薇身边,东拉西扯的闲聊。从七大陆,到青云二州,从仙界到魔宗,从春风楼里金发碧眼的姑娘,到蛮荒陆上的野人……这天地间就好像没有他楚云漪不知道的事情似的。
姜薇虽然忙着除虫,却还是被楚云漪说的各种稀罕事儿给吸引了,偶尔还会被唬的一愣一愣的。“真的假的”成了她的口头禅。
不光聊天,还有各种零食、水果可吃。楚云漪的储物戒指里,装满了这些小吃食。很多东西,姜薇还是第一次吃到。
瞅着楚云漪一样一样的从储物戒指里拿出各种稀罕玩意儿,姜薇都懵了。直到楚云漪又拿出一张毯子铺在地上,再摆上一个小火炉,架上一个小锅儿,塞过来一个精致的小酒壶……
边吃边聊。
除了闲扯,楚云漪还聊到了炼器上。
他竟然不像传说中那般不学无术,甚至,对于炼器之法,竟然颇有些独到的见解。
不知不觉,已然日斜西山。
楚云漪知道自己该走了,再没完没了的耗下去,会让姜薇感觉厌烦。临走时,他又卖了个关子,许诺改天拿来一样好东西给姜薇开开眼界。
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呢?
姜薇心里念叨着,目送楚云漪离开。待回过神儿,看看灵田里的灵植,哎呀一声,拍了拍脑门。净顾着闲扯了,地里的活儿都没干多少。
冬日里的害虫十分厉害,必须尽快除掉,不然灵植会减产的。姜薇赶紧又进了灵田里,打算在天黑之前尽量多干一些。
……
落尘山山脚下。
楚云漪一边回凌云城,一边抬手揉着脸。
说了一天的话,又努力赔笑,可是累死了!
娘的!
讨好心爱的女子时,都没这么费心过!
又是准备好吃的好玩的,又是努力找话题,甚至还临阵磨枪的背了不少炼器要诀……为了姐姐和姐夫的幸福,可是付出太多了!
将来姐姐和姐夫要是对不起自己,肯定会遭天谴的!
越想越觉得自己功不可没,楚云漪决定去春风楼里犒劳一下辛苦的自己。
“阁下请留步。”一个声音忽然叫住了楚云漪。
他循声看去,却见来人是个温文尔雅的俊俏公子。看不透他修为,说话自然要客气三分。楚云漪问道:“呵,兄台有事?”
“敢问,此处可是尘宗驻地?”
“是啊。”
“哦,谢了。”
“客气。”楚云漪看着那人往落尘山而去,只当是尘宗的客人,也未做他想,径直离开。
落尘山山脚下,阶梯处。
写着“尘宗”二字的剑碑被斩下了半截,只剩下了一个“宗”字。“尘”字侧身躺在地上,面对着金川河。乍一看,会让人误以为尘宗已经不存在了。可这断碑却又被擦拭的干干净净,明显是有人常常打理。
很多年前,尘宗第一高手血洗尘宗上下七百余人。这剑碑,也是那位第一高手斩断的。每一个人,不论是尘宗弟子,还是外人,看到这断碑,都会想起那段血淋淋的往事。
今日山脚下轮值的,是罗芸。
看到来人,罗芸拱手道:“尊驾请了。”
“你好。”
“尊驾怎么称呼?来我尘宗,所为何事?”
“陈书画。来寻一位朋友,叫做姜薇。”
对于陈书画的到来,姜薇惊讶极了。
她原本以为跟陈书画可能再也不会相见了呢。
看着这个曾经弃自己而去的前夫,姜薇心中百感交集。虽然距离两人分别才过去一年多,却莫名感觉恍如隔世。
“你出来了,很好。”陈书画说着,视线落在姜薇胸前,眉头微微一簇。
姜薇愣了一下,注意到陈书画的视线所及,赶紧抬起手臂,抱着胳膊挡住胸口,说道:“你还活着,也很好。”
“呵。”陈书画苦笑,抬眼看着姜薇的眼睛,又道:“我来寻你,是想请你帮我个忙。”
“我能帮你什么忙?”姜薇讪道:“我才筑基修为。”
“帮我引荐你家掌门。”陈书画说道。
他没有解释为何要见尘宗掌门,姜薇迟疑了一下,竟然也没有问,只道:“好。”
领着陈书画去了落尘山上的“落尘殿”中找到掌门,姜薇便从落尘殿中出来了。一边望着暮色,一边拾阶而下,姜薇叹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也不想知道为何。
或许只是想叹口气而已。
她又回了天午峰,趁着天还没有黑,打算抓紧时间再干点儿活。一边忙活,一边又不免心生好奇:陈书画找掌门干啥?
天黑透的时候,陈书画又来了。
站在田埂上,看着还在忙碌的姜薇,从上看到下,眼神里满是探究的意味。
姜薇被他瞅的浑身不自在,干咳一声,问:“你瞅啥?”
陈书画不答,却道:“以后我就住在洗尘院了。”
“啊?”
陈书画笑了笑,转身下山。
“喂!”姜薇喊了一声,“你……”见陈书画脚步不停,气的低声嘟囔:“什么人呀这是!”
果然是有病的!
以前对他的性格分析肯定没错!
唉,人是群居动物。一个人生活的太久了,性子难免会很别扭吧。更何况陈书画还遭受了沉重的感情打击。
姜薇竟然对陈书画生出了同情心思。
没了心情干农活,干脆回了房间里休息。
床上躺了一小会儿,心中实在是好奇难耐。
陈书画这厮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怎么就突然冒出来,又突然住在了洗尘院啊?
不行!
得去问问他!
还有!
他有没有看过自己在青云斗上的“成名作”呀?
他现在认为自己是男是女呀?
不论他如何想,可别乱说什么话才好!
比如自己以前胸很大……
并且跟他成过亲之类……
一念及此,姜薇慌了神,赶紧往洗尘院跑去。
洗尘院久不住人,自然满是灰尘。
陈书画手中拿着一把扫帚,正在借着月色打扫院落。
见姜薇过来,陈书画笑着停下扫地,说道:“灰尘很多,应该很久没住人了吧?”
“为什么不用风诀扫灰?”
“不急。”陈书画说道:“慢慢来。”
“嘁。”
“我找到她了。”
姜薇皱了皱眉,“然后呢?”
“她飞升仙界了。”
“呃……”姜薇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想……我该恭喜你。她要是没有飞升仙界,你们俩应该又会打个你死我活了吧?而且,你很可能打不过她。”
陈书画笑了,点头道:“是啊。”
“你为什么来了这里?”姜薇问:“又为什么住在了这里?”
“无处可去啊。”陈书画说道:“这里,本来就是我家。”
“啊?”
“我封印了自己之后,我的一个侄子,拜在了我前妻门下成为弟子,学了她的《衍灵诀》。后来,他认为《衍灵诀》有很大的弊端,于是就做了改动,《衍灵诀》成了《大衍诀》。再后来,他在我的旧宅之地翻盖了几间房,开创了尘宗。”
姜薇听到这番离奇的说辞,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占了大便宜”。因为自己跟陈书画曾经的“夫妻”关系,所以尘宗开山祖师得喊自己一声“婶娘”……
这么算起来,掌门和师尊,都得称呼自己为……
嗐!
想什么呢!
姜薇收拾了一下乱七八糟的思绪,瞅着陈书画,又抱起胳膊,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比如?”
姜薇稍作迟疑,放下胳膊,叉着腰,抬头挺胸。
陈书画的视线落在姜薇胸前,明白了姜薇话里的意思,笑一声,继续扫地。
姜薇眉头深锁,嘴角咧了一下,又问道:“你没有跟别人瞎说什么吧?”
陈书画稍微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既然没有,为什么不立刻回答?”姜薇的语气竟然有些咄咄逼人。
“我在想,哪些事情,在你看来算是不能‘瞎说’的。”
“你……”姜薇一时语塞。
看着神色淡然的扫地的陈书画,姜薇心中竟是有些莫名烦躁。陈书画虽然也没干什么事儿,但却又好似是彻底打乱了自己的生活一般。
“放心。”似乎是察觉到了姜薇内心的波动,陈书画安慰道:“你的事情,我不会乱说,也不会乱问。”说罢,又讪笑,道:“虽然我很好奇。”
姜薇嘴角一抽,有种被扒光了衣服……不,那种感觉和现在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至少那个时候,可以捂一捂。现在,是捂都捂不住的感觉……
她敏锐的发现了陈书画言语中的关键。
好奇!
陈书画说的是“好奇”!
如果他认为自己是个变态的男子,那绝对不会“好奇”了。毕竟,这世上,有女装癖的男子也没什么稀奇的,绝对不会让一个传奇高手“好奇”!这样的用词,非常的耐人寻味!
“你……”姜薇小心的试探着问:“看过我的影像玉简?”
“看过。”陈书画说道:“到处都有卖,高清版的也不贵。听说最近出了一种三维版本,倒是稍微贵了一些。”
“……”姜薇涨红了脸,甚至耳朵都红了。
另外,三维版本?
那是什么东西?
“看起来,有什么不同?”
“嗯……很白,身材也不错。”陈书画认真想了想,又补充道:“要说不同之处……不似寻常男子那样宽肩窄臀。”
“嗯?”姜薇在短暂的发懵之后,猛然醒悟,“我是问你那劳什子的‘三维版本’,与别的版本比,有什么不同……不!我是问你……”姜薇的脑子又有一次懵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到底想说什么。算了,绕来绕去的,费口水。姜薇直接心一横,问:“你现在认为我——是男是女?”
陈书画笑起来,反问:“你是男是女,与我何干?我认为你是男是女,又与你何干?”
这话有点儿绕。
姜薇认真理了一下,才明白。
“既无所求,便无所谓。对吧?”陈书画又问。
“呃……”姜薇看着陈书画,片刻,竟是很轻松的笑了。“对。”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在看到陈书画之后的复杂心情,竟然是担心陈书画是对自己动了心,为了自己而来了尘宗。
既无所求,便无所谓。
这话没错。
就像只是交朋友的话,便不需要在意朋友是男是女。除非想更进一步,把朋友给睡了……
等会儿!
是不是有什么头绪被陈书画给搅合的忘记了?
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算了,时候不早,洗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