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不紧不慢地行驶在一条蜿蜒的盘山小道上,小道两侧是茂密的松柏林,金黄色的阳光通过浓密的树叶间隙在车道上撒下不规则的光斑。

风一缓缓地吹过,那些墨绿或浅绿的叶片便摇曳起来,暖和的光也摇曳起来,迈巴赫像是一艘孤帆,行驶在一片黄金做的海洋里,海洋泛起涟漪,轻轻拍打着银灰色的船身。

听前排开车的司机小姐说,这边山腰的树都是这里的僧侣从百年之前就开始种植的,那时这里还只是光秃秃的一片,一代接着一代人历经岁月一颗颗地种下象征着万年长青的松柏。

江澄不由得想起一句曾经很火的话,种一棵树最好的时机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

这大概是一种精神的传承,想必百年前的僧人见到如今这一幕松柏如海的景观也会感到欣慰。

寺庙的位置在山顶,随着海拔上升,体感温度已经不甚炎热,言颜身上穿的这套料子比较厚实的汉服也终于没那么捂人了。

帝都的山哪有特别高的,自然比不过五岳那种高耸巍峨,更别谈人间绝巅的震撼,不过在满是平地的帝都,这座突兀的小山丘自有其遗世独立之处。

车子停在了离寺庙大门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从车辙压过的痕迹来看,这里应该就是游客们专门用来停车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没有停车场此类建筑,从这座寺庙并不算很大的规模里应该能探知一二。

这也难怪,毕竟要是让游客来选,除了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大概都会选择那些有着蓬荜生辉牌匾和瓷泥金身佛像的寺庙。

江澄摇了摇脑袋靠在他肩膀上睡得正香的言颜,“别睡了,已经到了。”

“唔…唔…呲溜…”

熟睡的言颜被他叫醒之后还有点懵逼,哼哼唧唧了一段之后下意识吸了吸因睡姿不当留下的口水。

接过叶知林递过来的纸巾,江澄故意当着言颜的面擦拭起了自己衣服胸口被口水染成深色的那一部分。

脑袋仍旧枕在江澄肩膀处的言颜偷偷坐直身子,见此情形俏脸不由得羞红。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缓解尴尬气氛的办法,小脸看向江澄面露狐疑。

“我记得我睡觉的时候脑袋是往车窗那边靠的…”

“不会是你偷偷把我头拨过来的吧?”话虽是疑问句,她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是的了,像她这般绝色的仙女被江澄这登徒子觊觎是难免的事,刚刚就趁她睡觉放松警惕之时忍不住暴露出自己内心阴暗的想法,偷偷地把她的头掰过去,妄想一亲仙女的芳泽。

不过这件事情也怪不到江澄头上去,要怪也只能怪她性子软脾性好,这才让江澄这种凡人生出不应该的想法。

她在心底大度地原谅了江澄,嗯,没错。

“言颜你是不是皮痒了?”江澄气极反笑,直呼大小姐的真名,神情看起来愈发恐怖。

言颜的神情警惕起来,颇有一种小白兔遇见大灰狼的架势。

“好了,你们两个活宝别闹了,赶紧下车吧,说好的今天一起去寺庙烧香拜佛的,结果都大中午了还没进去寺庙。”

叶知林话语语气间虽然是在打趣催促他俩,可那神情看起来有股莫名的吃味醋意。

另一边,前座的刘念念早早地下了车子,众人见状也不再打闹,跟着下了车。

庙宇大门正上方是“梦觉寺”三个烫金大字,以行楷笔法书写,两侧挂了一副楹联,分别是:生死海从这里参透,何须朝南看北;涅槃路向个中理会,切莫指东画西。

司机小姐说自己从小就是这里长大的,经常一放学就去寺庙里玩,所以对这边很是了解,门口贴的楹联对外宣传是某位民国时期赫赫有名的文学家题字。

这位司机是大小姐从那群保镖里找过来的,至于其他的保镖,她们正坐在一辆离迈巴赫不远的五菱宏光里。

看来大小姐对这次逛寺庙烧香拜佛也下了心思,提前安排好了人选。

看着寺庙大门两侧崭新的楹联,江澄低声好奇问道:“那实际是什么说法呢?”

“实际上我小时候到现在起码有五次亲眼见过这群和尚换新的楹联了。”面对江澄的询问和投以好奇目光的言颜,司机毫不犹豫地揭穿真相。

“这些老秃驴净会弄些唬人的东西,依我看着这副对联的新鲜度,估计是上周在离这不到三公里路程的王麻子那儿写的。”司机露出冷笑。

这些都是无妨之事,众人依照男左女右的规矩跨过佛家常称“三解脱门”的大门,分别是“空门”、“无相门”、“无作门”。

门口的门槛有点高,江澄一马当先走过去之后,贴心地在门口一一搀扶众女。

第一位是跟他跟得极近的言颜,见他抬手,便毫不犹豫地伸出洁白的小手附入他的掌心,待其优雅地抬起绿纱裙遮掩的右腿进门后,又飞快地将手掌抽离,只留下掌心之处微微的湿润。

第二位是叶知林,同样是探入他的掌心,他感觉自己似乎是握住了一块滚烫烧红的木炭,这般温度在女子身上算是高得离谱。

他向叶知林投去关心的眼神,叶知林微微红着脸,朱唇轻启又翕合,露出白瓷般的皓齿,他认得那简单的唇语,是【我没事】。

只是那置于他掌心的火红木炭,迟迟不愿抽走。

最终还是抽走了,因为刘念念已经来了。

江澄看着面无表情的刘念念,一想到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心底五味杂陈。

她冷漠地盯着江澄的手看了半响,没有丝毫动作。

“…”

江澄以为是她嫌弃自己的手掌挡了她的道,便脸皮子火烧火燎得想要撤回。

却没想刚要缩手之时,一只玉白的小手轻轻扶上了他的手掌。

冷,第一感觉就是冷,和叶知林的火热触感不同,这次的感觉像是三伏天握住了一块在冰箱里冷冻许久的冰块。

他似乎能感觉到自己手掌上的热量遵循热量传导的规律,在彼此贴合的皮肤间输送。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他惊讶地看向刘念念,刘念念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冰冷模样,乌黑的发丝落在她脸庞两侧,衬得她肌肤更加雪白。

高贵冷淡的脸庞述说着她的不可侵犯,只是微蹙的秀眉暴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

还真让叶知林说对了,这少女并没有对他生多久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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