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在这里干嘛?”
这是一个狭窄的巷子，一个青年疑惑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女孩——青年从这里经过的时候，就看见这姑娘坐在这里。
“你也是来欺负我的吗?”女孩低着头看着地面，声音沙哑而微弱。
“欺负?我为什么要欺负你?”
“他们才欺负了我，我所有的钱都被抢走了……”
“谁?”
“那些校园霸凌者。”
青年沉默了。
“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一条出路?”女孩抬起头来，双目无神地看着站在面前的青年。她的脸脏兮兮的，她的头发乱蓬蓬的，就像是个行将就木的小乞丐一般。
“出路，是什么?值钱吗?”青年的语气很冰冷。
“出路就是离开这个地方，”女孩缓缓说着，声音中充满着愤慨，“没有人愿意帮助我，我活得好痛苦……”
“没人帮助你你就自己帮助自己啊！你不会反抗吗?”
女孩苦笑着看着青年：“反抗?怎么反抗?难道去打那些霸凌我的人吗?”
“不行吗?”青年蹲下，歪着头看着女孩。
“不行！”女孩恐惧地摇着头，“如果我反抗，只会为我带来更大的伤害……而且他们人多势众，我也绝对不可能打得过的……”
“打不过就咬！拼死反抗！就算被打死，也咬下他们一块肉来！”
女孩摇着头，满脸都是落寞，沉默着，再次低下了头。
青年的眼神逐渐变了，一缕失望在他的眼底浮现。他站起身来回头看了看巷子口，又低下头瞥了一眼女孩一一突然把手伸了过去，他直直地掐住了女孩的脖子。
“啊！”小巷中再次传来了一声哀鸣，青年的目光冰冷，将女孩从地上提了起来，举在了半空中。
“你……干什么…”强烈的窒息感间袭上了女孩的大脑，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强烈的无助与恐慌让她完全无法挣扎，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突然对她出手…青年目光如同刀子，直直插入女孩心中，他咆哮道：“快反抗我啊！”
“你是…神经病吧……啊……快松手，我要……窒息了……”女孩的目光开始涣散，意识逐渐远去，孤独、悲哀、不甘，像毒蛇般将她捆绑……
所以……我就要被掐死了吗?不要……我不想死……不要…突然，全身传来强烈的失重感，然后女孩就被腰部的疼痛拉回到了现实中。一一青年松开了手，她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怎么样！现在愿意反抗了吗?”
女孩翻过身来，双手撑地半趴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咳嗽着。脖颈处传来的一阵阵窒息感，眼前一片死寂的黑暗，几乎快要将她逼疯了……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抬头一只见青年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挡住了阳光。他的全身处于黑暗中，但唯独那双眼睛犀利，明亮，如钢刀一般。“回答我！你反抗吗！”
女孩紧紧攥着双拳，泪水再也止不住了，大流大滴地落下，她哽咽着：“反抗！我反抗！”她像是在哀求一般，声音凄美，颤抖。
“不行！不够！”青年用双手再次掐住了她的脖子，再次把她举了起来，再次咆哮，“反抗啊！反抗啊！不反抗，就会死亡！反抗了，才能活下去！”
“啊！！！！”这次，女孩没有放弃挣扎，她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全身都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竭力在空中一扫腿，她狠狠地踹在了青年的肚子上，从他手中挣脱了出来。青年向后踉跄了几步，捂着肚子，单膝跪地，冷汗直冒。显然，刚才那一脚，踢得着实不轻。
但是，青年却笑了：“这……才像话嘛！”
女孩瘫坐在地上，看着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眸中浸满了泪水。
青年缓缓走过去，向着女孩伸出手来：“我叫岳慕达，你叫什么？”
女孩愣愣地看着岳慕达，身体停止了颤抖，不由自主地也伸出了手臂，岳慕达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拉，让她站了起来。
“我叫李玥。”女孩抹了一下眼泪，低声回答着。
“李玥.....嗯，李玥。”岳慕达沉吟了一会儿，突然敞开了手臂，袒露出自己坚实的胸脯，“来，李玥，打我一拳！”
女孩诧异地看着他，不解地问道：“为，为什么？”
“难道我刚才无缘无故地掐你脖子你就一点儿也不生气吗？”岳慕达表情严峻，认真地说着，“你只是踢了我一脚，够吗！”
“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岳慕达是认真的，没有一丝的迟疑，“把我看作那些霸凌你的人，狠狠地揍我！这将是你反击他们的第一步！”
李玥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人，她疑惑，她不解，但她同时又愤怒，她不甘一一想她李玥，从上了中学到现在，一直在被欺负；被女生欺负，被男生欺负，几乎任何人都可以给她一巴掌。她的身上总是带着伤，常常青一块紫一块。无数次被殴打，无数次被羞辱，无数次被打得昏了过去，醒来时入眼皆是黑得令人发指的夜。默默地抽泣，窒息般的无助，一个人一瘸一拐地回家.....爸爸妈妈离异，都懒得管她，只要她没有死在外面，就没有人关心她。她的身边没有朋友，因为她害怕与人交往——她害怕受到伤害，但她却入直都在承受伤害.....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难道来到这世上就是为了被欺负吗？
“快！来啊！”岳慕达闭上眼睛，敞开着双臂。
女孩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的拳头攥紧了，狠狠地攥紧了，指甲刺入掌心甚至流出鲜血--她眼中饱含着热泪，溶解着怒意，尽全力向着岳慕达挥了一拳，重重地击打在他胸口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岳慕达闷哼一声，便栽倒在了地上。
女孩看着他，眼神复杂，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岳慕达便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哈哈哈，好样的.....咳咳！”他干咳着，嘴角溢出了鲜血。
“啊！你怎么样了！对不起，我.....我....”
岳慕达摆摆手，憨厚地笑了笑：“没事，不是我让你打的吗？被你打死也没关系的。”
听了这话，眼泪夺眶而出，顺着面颊向下流淌，打湿了衣服，打湿了地面，李玥哽咽着：“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愿意帮助我？我们明明.....
是陌生人啊！
”岳慕达挣扎着起来，回头微笑地看着她，柔声说道：“因为，我讨厌看见厌世的小姑娘。”
“你，你.....讨厌.....”女孩破涕为笑，反手又捶了岳慕达一拳。
“哎呀.....嘶！痛痛痛.....差不多得了！你再打，我真死了！”岳慕达被打得龇牙咧嘴地。
“哈哈哈！”女孩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她不住地笑着，哈哈大笑着，泪流满面地笑着——那一刻，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仿佛是获得了新生一般，以前的耻辱，以前的委屈，都似乎随着刚才那一拳的挥出，烟消云散了。
岳慕达也微笑着看着她，然后转过身去，向着巷子口走去。
女孩从地上站了起来，笑着呼唤道：“喂！那个，你等等！”
岳慕达回过了头来，看着几十分钟前还是呆滞木讷现在却红光满面的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你，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岳慕达，五岳的岳，羡慕的慕，到达的达。”
“嗯！我记住了！还有，我叫李玥！木子李，王旁月！”
“嗯，我不会忘，记性好着呢！”岳慕达回头继续走着，出了巷子，向着身后挥挥手，“记住，李玥！反抗！反抗才能活下去！”
“好！好！”
岳慕达走了，李玥一个人站在巷子里，眼中闪动着光芒，在阳光中熠熠生辉。她默念着：“对！反抗！我要反抗！过去那个任人宰割的李玥已经不在了！现在，是要斗争到底的李玥！”
二、
李玥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刚才的经历似乎是让她找到了活下去的动力一般，她蹦蹦跳跳的，高兴得像个正值童年的小女孩一般。
秋日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周围弥漫着银杏的腥香一一步过小公园，看那些金黄的、火红的“蝴蝶”在空中飘飞，铺在地上一层接一层的黄金与玛瑙。她想赤脚踩过这些铺在大地上的毯子，她想那一定是柔软的——使劲掀起它们，于是一片红里透金的雨落。
步过人群熙攘的路口，看那些车辆来往着，忙碌中充满着生机。她想尽力在这条道路上奔跑，任由自己的长发在脑后飘荡，感受耳边的风过一一那是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体验，她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过，自己是活着的——是活着的！
只要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啊！
“诶？喂，你们看，那女的不是李玥吗？”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李玥的瞳孔骤然一缩，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嘿！可不是嘛！”那是四个带着痞气的男生，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人冲着李玥喊道，“喂！死丫头，你瞎跑个啥哪？”
“我....我在散步....”李玥勉强地冲他们笑了笑，双拳却不自觉地攥紧了，指关节绷得嘎吱作响。
这四个男生，就是不久前把李玥堵进小巷子中，威胁着她并抢走了她所有钱的流氓。
“散步？真闲呢！”四人为首的是一个胖子，他从兜里拿出了一个钱包——正是李玥的钱包，“我们花完了，明天记得再交哈！”随即就把钱包扔了过来，打在李玥身上，再缓缓滑到地上。
李玥冷冷地看着他们，心底的怒意不断上升着。
“嘿！臭bz，你什么眼神啊！居然敢瞪我们！你是想挨打了吗？”他们之中一个高个儿冷冷地说着，然后向着李玥走了过来。李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你别过来！这……这里可是街上！”她没有真正地去选择反抗。说到底，她还是没有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
“街上又怎么样？对你，我们是照打不误！”那胖子冷笑着，他的胖脸上全是像凝胶一般的肥肉，“小刘，揍她！”
“你们这些狗娘养的畜生！真正的下三滥！找不到事情干了是吧？天天围着个女生搞事情！”
众人侧目看去，那是一个青年，留着一头钢针般矗立短发的青年。他从远处奔了过来，将李玥护在了身后。
“岳....岳慕达！”
岳慕达回头一笑：“哟，又见面了！”
“你又是哪根葱啊？滚远点！”胖子推攘了岳慕达一下，但岳慕达却是分毫不让：“人渣！你们这群真的是人渣！你现在别管我是谁了，我要求你们停止对李玥的暴行！”
胖子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哈地笑出来声，他回头看了一眼他的那几个狐朋狗友，又转过来看蝼蚁一般看着慕达，不屑地说：“哈！我要是不呢？”
“那就打到你服为止。”
“不！算了，岳慕达，算了，你快走！你打不过他们的！”
“李玥，没有忘记我刚才对你说的话吧？”
反抗啊！不反抗，就会死亡！反抗了，才能活下去！
当然还记得啊，这就像是铮铮誓言一般镌刻在了李玥的心上。但是……真正做得到吗？
“可是！”
“李玥！我们所畏惧的，只有畏惧本身！”
战斗！战斗！
“哈！你是真能叫嚣啊！街上的狗都没你能叫！我看你就是活腻了！”他们之中的一个高个儿上前一步，一拳向着岳慕达挥过去。岳慕达抬手挡住了他的拳头。
“李玥，你快跑！”
“跑？往哪跑？”这时候，另一个人也扑了上来。
胖子几乎是几个呼吸就追上了李玥，一掌打在了李玥的背上，就其推倒在地。
岳慕达闪身躲过了高个儿的一脚，将那胖子踹倒在了地上。
“给我弄死他！”然后是胖子那恶犬般的嚎叫声。
他们之中那个一直站着不动的尖嘴猴腮的那个人，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根棒球棍。带着残影，他轮着棒球棍闪电般击中了岳慕达的后脑勺。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闷响，岳慕达一个趔趄便扑倒在地了。
“岳慕达！——你们这群畜生啊！”李玥扑了上去，在高个儿身上乱抓。
打不过就抓，抓不过就咬！死也要拽下他们一块肉来！
似乎只有这样，才有一线生机！
“滚开啊！”高个儿推倒了李玥。
李玥疯了一般扑了上去，她娇小的身体此刻竟然犹如恶狼一般，她目露凶光疯狂地捶击着高个儿。
“啊！老大救我，这女人疯了！
胖子将李玥推开，李玥在地上连滚了两圈才停下。但是她几乎是下一刻就再次爬起来，双眼通红，苏醒的野兽。胖子又攘了李玥一下，李玥再次坐倒在地，然后她再次跑起来，抓、撕、咬。
战斗！战斗！
胖子的手被李玥硬生生地抓出了一道血痕。
“快跑！她已经完全疯了。”
“妈的，跑！”胖子带着他那几个小弟，几乎是慌不择路地逃走了，他们从没有想过，一个女人疯起来，有这么恐怖。
李玥呆愣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又回头看着倒地不起的岳慕达，沉默着，李玥才发现，自己的脚扭了，怎么也起不来了。跪在岳慕达旁边，低着头看着他。
周围有五个路人围观，交头接耳，但更多路人则是快速从两边交替路过，侧目，然后默默走开……
……
“岳慕达？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斗争？你开什么玩笑？以暴制暴.....落得什么下场？我们明明在几十分钟前还只是陌生人啊！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带岳慕达到达医院的，或许是有人叫来了救护车，或者其他什么，我的大脑乱成了浆糊，根本无法思考。当我回过神来时，我就只看见那亮着的“手术中”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灯熄灭了，一个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她怎么了？”我连忙冲上去询问。
“手术很成功，已经没有危险了，进去看看吧。”医生摘掉口罩，微笑着。
“谢谢！谢谢！”我兴奋地冲进了手术室中，就看见了满头都扎着绷带的岳慕达静静地躺在那里，他睡着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人儿，泪就不知不觉地从盈满了眼眶，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还是在哭，心很酸，但是又很温暖，两者矛盾地交杂在一起。
我抚摸着岳慕床的脸，抚摸着。
“岳慕达！你没事真好！”
三、
一片黑暗中，头部的剧痛让岳慕达全身都在震颤，他惊醒了。
看着天花板，愣了一阵。
似乎才想起来自己被人砸晕了，这里应该是医院。
岳慕达长疏了一口气，只是脑袋疼的厉害，想要伸手去摸，却发现自己手正被另一双柔软地手握着呢。抬头一看，只见李玥在他的床边坐着，安静地闭着双眼，恬美地微笑着，嘴角流着涎。李玥像只小猫一般熟睡着。
她就这么握着岳慕达的手——她的手很温暖，很细腻，就像是云朵一般。岳慕达无奈地笑了笑，他不忍心打扰到这孩子的美梦，只好又躺下来，忍着痛盯着天花板。
又过了十多分钟，李玥突然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她下意识地稳定住了身形，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双手向后张开，全身舒展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哟，醒啦？”岳慕达微笑地看着李玥。
“嗯.....啊！”李玥揉了揉眼睛，突然反应过来眼前躺着的是岳慕达，“你终于醒了！岳慕达！”她兴奋得像个孩子。
“嗨哟，我早就醒啦！就是李小姐你睡得可香啦！”岳慕达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向李玥示意道，“口水都要流地上了。”
李玥愣了一下，随即脸嗖的一下就红了，她连忙把嘴角的口水擦掉了：“讨厌！岳慕达你个笨蛋！”
“哈哈哈.....啊，痛痛痛....”岳慕达“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但还没笑尽兴呢，脑袋就传来了剧痛，把他的笑声硬生生憋了回去。
“大笨蛋，遭报应了吧！”李玥从一旁桌子上拿着一张湿毛巾敷在了岳慕达的脑袋上，“别乱动，你需要静养。
岳慕达目不转睛地看着李玥的动作，不经意间，两个人的眼神对在了一起。
“你.....你看着我干嘛啊.....”李玥羞涩地转了过去。
岳慕达微笑着，沉默不语。
“讨厌，你是谜语人吗？怎么不说话啊！＂李玥娇嗔了一声，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岳慕达转头看向了窗外，低声说着：“李玥，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为什么？”李玥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了窗外。那里有一棵杨树，不断地在阳光下摇摆着自己叶片，绿色似乎要流进室内一般。透过叶隙，一束一束光照在房间的地面上。
“你好歹还有人欺负你，而我，就连个仇人也没有，一直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你没有朋友吗？”
“没有。”
“怎么会呢？”李玥心疼地看着岳慕达，突然，她像是下定了决心般，“那我就做你的朋友！”“朋友？女朋友？”岳慕达打趣地说着。
“啊！岳慕达你想得美！谁想做你女朋友啊！”李玥的脸又红了，她捂着脸，不敢再看岳慕达了。
“十九岁标准青年配花季高中生，挺般配的啊？”岳慕达看着李玥的反应，忍不住又笑出了声，“开玩笑啦，哈哈，想不到咱李玥大小姐还是个傲娇啊！”
“岳慕达！你才是傲娇！你全家都是傲娇！”李玥羞得眼中闪烁着泪花，“你个笨蛋！再开这种玩笑，我就走了！”
“好好好！我不开玩笑了。”岳幕达连忙开始安抚她，一脸的堆笑。
李玥看着他那诚惶诚恐的样子，顿时也不生气了，她就像是与自己和解了一般：“其实，让我当你女朋友，也不是不行。”
“啊！？喂！别当真啊！我一废柴，配不上你啊！”岳慕达听她这么一说，却是忙赶着反驳，满脸都是焦急。
“嗯.....岳慕达，你真是....”李玥看着这不解风情的岳慕达，哭笑不得，于是叹了口气，便起身，向着窗口走去。她打开了窗户，一只脚垫起，全身都支撑在了窗沿上。
“喂！你干嘛啊！”
“哎呀，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嘛。”李玥抓住了窗外的杨树枝，伸手摘了一片树叶。
“我.....我以为你要跳下去呢！”
“哼，我又不傻，跳下去干嘛？”李玥看着手中的树叶，不以为意地笑着。
“不！李玥！你转过来！”这时候，岳慕达俨然用命令式的口吻说着。
李玥惊讶地回过头来，却看见了一双格外坚定且刚毅的眼睛——不容拒绝的眼睛。
“李玥，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许寻短见！”
李玥愣愣地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岳慕达为什么会这么认真。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我.....我答应你！”过了一会儿，李玥很郑重地回答了他，就像是一个受训的孩子一般。
“嗯。李玥你听好了，记住了，如果你死了，就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无法改变了。活着，就意味着未来；活着，就意味着希望，活着，就一定会好起来的！无论多绝望，都给我活下去！”
“好。”李玥的心很温暖，她能感受到眼前这个青年的坚定与关怀，仿佛如果她李玥现在死去了，这个青年就会丧失整个世界一般。这种被他人在意的感觉，还是她李玥活了十六年来，头一次感受到。她缓缓走到了岳慕达的床边，坐下，主动拉住了岳慕达的手，目光柔和地看着他，那一刻，她似乎感受到了，眼前的青年就是她的光明，她的救赎。也或许就是从那一刻起，她决定，要用一生去关心和帮助这个青年。
“岳慕达，谢谢你。”
“啊.....啊？”岳慕达茫然地看着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谢我什么？”
“没什么。”李玥笑着，很温柔地笑着，“等你出院，我带你去玩吧！”
“玩？”岳慕达愣了一下，他很想同意李玥，但是他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吧，我还要去看我的父母呢。”
“看父母，为什么不能等.....什么....”李玥是心思细腻的女孩，瞬间就明白了岳慕达的意思——岳慕达……好像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
“对不起.....”
“没，没什么。我早就习惯了。”岳慕达摆了摆手。
“可是.....我......李玥的心很痛，她不忍看着眼前的青年蒙受苦难，但她又无能为力，“我……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安慰你……”
“不用安慰我。我真的习惯了，可别小看我们这些打工人啊！”岳慕达笑着，自信地看着李玥，眼中满满的是坚毅。
李玥怔怔地望着他，不由自主地微笑着，她佩服岳慕达的豁达，她佩服岳慕达的坦诚，她也听懂了岳慕达话中所有的含义：原来他早就辍学了啊。
难怪刚才要说“我配不上你啊！”这种话.....
岳慕达，你真是个十足的大笨蛋！我李玥遇着你这个笨蛋，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啊，哈哈.....
“岳慕达！我要求你也答应我几件事。”李玥突然认真地说着，目光坚决。
“你说。”岳慕达看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
“答应我，你也好好活着，每天给我按时吃饭，不许工作得太累，注意好自己的身体。要是你死了，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好。”岳慕达笑着点了点头。
“还有，以后不许叫我的全名，叫我小玥！”
“什么玩意儿？”岳慕达听了这话，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你，你没事吧？”
“你别管，要么你就别叫我，要么你就叫我小玥，听到了吗？”
“好.....好。”
“你叫一声！”
“小.....小玥。”
“诶，”李玥笑了，满足地笑了，就像是吃到了蜜糖的小孩子一般，“慕达，小玥在！”
“啊.....”岳慕达看呆了，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李玥会突然这样，但是他似乎能够感受到这个姑娘的开心。岳慕达是个迟钝的人，自然不知道李玥的变化都是因为自己的坦率与真诚，他只是看着李玥，看着她笑，自己也跟着笑笑。
微风拂过窗外的杨树，树叶沙沙作响，阳光像金子般铺在地上，发出阵阵轻响。这个秋天，又有多少人找回了活下去的信心，又有多少人欢笑呢？
能预见的，即使夜晚都是缀满星斗，浮光万丈。